第30章(1 / 3)

“俯首問青牛,

青牛何所求。

所求風波止,

老子不上樓。”

真無色十分確定剛才自己對全可舍說的是第三聲的“老子”。

在這樣緊張而又充滿不安的早晨,把全可舍一個人就這麼丟在大霧裏,想來的確有些不妥。依無色對他的了解,全可舍一定是什麼都沒聽清。而此時此刻,他一定正站在湖邊實驗樓下獨自慌亂著。

雖然確實是真無色安排今早在這棟凍土係實驗室會麵,但他也的確沒有對全可舍說過他自己會上樓參加這次會麵。

想到這裏,悠然沿著湖岸邊踱步的真無色,臉上不自覺地露出得意的表情狡黠地笑了一下。

他隻希望那個一根筋的全可舍不要在原地徘徊太久,畢竟他的出席對於這場會麵也是很有必要的。

時間大概快到七點了,很快周圍的寂靜就會被早起忙碌的人們打破了。即便這些淹沒了整個世界的霧氣不會很快散盡,真無色也很清楚留給他的隱蔽行動時間已經不多了。

他仔細地探查著湖案周圍的地麵,敲打每一塊他能夠看見的窨井蓋。

當他走到遠離實驗樓方向的另一側湖岸的時候,他終於找到了他想要的那一塊。

“當然是會有記號的!”

真無色心滿意足地輕聲自言自語道。

他靠近了地上那塊散發著鐵質油光的方形下水道井蓋,蹲下身來用手輕輕地抹去了上麵用紅土新畫上的點圓圖案。

站起來再一次確認周圍沒有人跟蹤之後,他俯下身子一把抓住井蓋的縫隙,向上用力,把這個井蓋拎了起來。

真無色輕輕地把手裏的東西放在地上,探頭看了看下水道裏的情況。然後又確認了一遍周圍並沒有人看見他的行動,然後就義無反顧地爬了下去。

真無色沒有忘記將頭頂的井蓋蓋好。再反複確認之後,這才繼續向下。

這條水道的確有些不同,沒有任何真無色想象中的臭氣,就連淤泥蟲網都很難看到。而且沿著排水道鋪設的路麵平整寬敞,牆壁上還密密麻麻的接連安裝了數不清的燈線。雖然這地下透不進一絲光亮,真無色也能夠看得清楚。

真無色沿著燈線指示的方向快步向前走,本來對自己的計劃的些許懷疑,也在這緊張的行動過程裏全都消失不見了。

他隻知道,因為自己過度的自信導致沒有對任何人說清自己的推測,眼下能夠了解情況有所準備的除了他恐怕也沒有誰了。危險臨近,自己也顧不得想那麼多了。

七扭八歪的道路忽然中斷了,水道也在這裏深入了地下。真無色的眼前出現了一道巨大的金屬門阻擋在前方。

他完全無視了門上的密碼鎖,走上前去胸有成竹地敲了敲門。而這道厚重到推開都要費一番功夫的大門,竟然像是迎合著真無色禮貌地敲門動作似地,就這麼打開了。

嗯!不對!

真無色看到了門後等待著他的滕椒聊的時候,這才想起,明明這裏還有一個看清了全部故事的人,他竟然忘記了。

想到這裏,真無色看著對麵沒有表情等待著自己的滕椒聊,溫柔地笑了起來。

“哥,你笑什麼呀?”

滕椒聊靠近了笑得有些傻相的真無色,探出手摸了摸他的額頭,接著說道。

“沒發燒呀!怎麼就傻了呢?”

無色聽出了她話裏淡淡的嘲諷,輕輕推開了她的手,走進了門裏。

“就在前麵了吧?”

真無色收起了笑容,看著前方的一片黑暗說道。燈線到這裏就像是被突然切斷了一樣,徹底消失了。

“是呀!他們正在忙著呢!等一下看到你出現,他們一定會很吃驚的。”

滕椒聊回身關上了那道門,然後站在無色身邊麵對前方黑暗的通道說道。

“我們一會兒要去的是一個在人工湖的正下方建造的實驗室,要說吃驚的話,怎麼也應該是我吃驚吧!”

“你說是嗎,溫惠教授?”

真無色低聲自言自語地說道。

“時間不多了。”

說完,滕椒聊就領著真無色走進了那片黑暗的前方。

全可舍終於還是放棄了。

在十多分鍾地四下尋找之後,他還是一個人走進了實驗樓裏。

在通往頂樓會麵地點的電梯裏,他依然在回想著剛剛發生的事情,尤其是那首因為緊張而沒有記得清楚的真無色念的詩。雖然顯然是被真無色戲耍了,但全可舍卻並不生氣。

今早發生的事情讓他難得地回憶起了大學時代的快樂時光,那個時候他就經常被真無色戲耍,但細想起來,每每結局對於全可舍來說都是無比美好和幸福的。

倒不是說他這麼個粗糙慣了的人忽然細膩地感傷起過去了,而是在那麼久之後,他終於又一次看到了那個他所熟悉的真無色。

“那件事”之後,真無色由內而外的崩潰一度也讓全可舍放棄了這個朋友,而這也是他一直以來最後悔的事情。

雖然對於自己拜托真無色調查的“陰謀”全可舍還是完全沒有頭緒。但至少現在看來,邀請真無色回來調查這件事他還是做對了。

真無色至少在現在還是那個無與倫比勢不可擋的真無色,而當所有事情塵埃落定,想來這場經曆也多少能夠化解他心底裏的傷痛吧!

全可舍想到這裏,雖然心有苦悶皺緊了眉頭,但還是真心地笑了起來。

電梯門開了,頂樓會議室到了。

算了算了!先不想了!

全可舍此時堅信,真無色不出現在這裏,就和真無色需要自己出席這場會麵一樣,一定是有他的理由的。

那作為朋友,全可舍不得不打起精神來,一邊走進會議室,一邊四下尋找著自己能夠起到的作用。

會議室的落地窗投射進來了樓外牆一般的霧氣以上的光線。在圓形的巨大會議桌遠離自己的那一側,已經有人在那裏來回踱著步子焦急地等待著了。

全可舍認出了那個一直跟在真無色身後的學弟李一觀,昨天被真無色牽領著去到那片林子後麵的實驗場地的時候,他們還聊了一會兒。

站在他身旁的是一個裝扮幹練的女人,她用手指反複摩挲著自己的嘴唇,低著頭認真地思考著什麼,以至於完全沒有在意全可舍的出現。

他記得這個人好像是警察,還是李一觀的姐姐。但昨天隻有一麵之緣,他也不是很清楚這個女人的情況。

而在這個女人前麵,拘謹地坐在椅子裏的小個子男人,全可舍則是完全沒有印象了。

這個人看起來好像是外國人,整個房間裏也隻有他顯得那麼局促緊張,就好像他對於已經發生的和將要發生的事情完全不能理解一樣。

眼下這個房間隻有他們四個人。

李一觀最先發現了全可舍的出現,他微笑著站起身來迎接全可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