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憐的霍耳雅本想借著在注意力遠離自己的這個空當往那幾個刻在石麵上的圖案靠近一些,但還沒挪出去半步就被真無色這一聲過於突兀的問題嚇得退後了幾步縮在了申穎的身後。紅暈瞬間透出了她黝黑的皮膚,在生冷的海風裏汗珠瞬間凝結在了她的額頭上。
“不!”
沉默了一會兒的臧小清接下了真無色原本並不是針對自己的問題。
“我覺得你的分析很有道理!”
“這裏的確不太可能是一個大的祭壇,也許……”
真無色合上了嘴巴掛起歪嘴笑容做出一副認真聽講的表情,點頭示意在臧小清繼續說下去。
臧小清點了點頭。
“也許就是一小群普通人的小規模的祭祀場所而已吧!”
“不好意思!”
一直站在旁邊等待著提問的機會的申穎將手裏的保溫杯塞進了袁以方的懷裏,向前跨出一步擋在了真無色和在臧小清中間,按耐不住內心的好奇,大聲地略帶抗議地問道。
“不好意思打斷你們,你們聊的話題好像很有深度,但是……”
她回頭一把拉過了自己的一臉木訥呆愣愣的丈夫繼續說道。
“我們完全聽不懂呀!”
“可不可以為我們這些門外漢解釋一下呢?”
“是呀!”
茅饊風的應和聲在臧小清的身後傳了出來,大家這才發現不遠處的懸崖旁邊已經沒有那個不時舉起照相機取景的攝影師的身影了,那個滿麵卷曲胡子的中年男人帶著一臉難以琢磨的笑容走到臧小清右側找到一塊微微凸起的石頭一屁股坐了下去。
“解釋一下吧!我也很想聽一聽!”
“那就麻煩臧老師來講一講了!”
真無色的身子微微後仰,隨著他這句撇清責任似的話所有人的目光自然而然地就都集中到了臧小清的身上。
臧小清微笑著看了一眼真無色,合上了眼皮喝了一口咖啡。
“那好!”
就像是在課堂上被學生糾纏著不得不講一個久遠年代的有趣故事一樣,臧小清清了清嗓子吐字極為清晰地說了起來。
“我就把我知道的和大家分享一下吧!”
“齊地八神是道教出現之前齊地乃至全部整合起來的華夏部族共同祭祀的八個神明!”
“‘八神’自先秦直到漢末一直都被廣泛的信仰和祭祀,尤以秦漢兩代最盛。”
“漢末道教出現以後,雜糅起先秦道家學問又大規模地吸納了齊地民間龐雜的方術信仰,強行安置了數目巨大信徒甚眾的各式神明,八神的職能和信仰漸漸被扭曲稀釋,直到最後終於消失不見了。”
臧小清略有些感慨地停頓了幾秒然後又繼續說了下去。
“可以說八神其實是這個民族的舊神,是未被賦予過多人性的,沒有被牽強附會的惡俗故事玷汙的真正的大神。”
”沒有……人性嗎?”
深怕因為自己的一知半解說錯了話的申穎猶豫著小聲提問。
“沒有人性!”
一直在小心地觀察著周圍這幾個人表情變化的真無色斬釘截鐵地提臧小清給出了答案。
“神又不是人,本是不需要人性的!”
“也有一種說法,”沉默了好一陣的霍耳雅似乎終於等到了參與這個話題的機會,緊接著真無色補充似地講了起來,“很多人都認為這‘八神’的祭祀其實是對自然的崇拜。”
“就像在拜皇天後土是嗎?”
申穎忘記了剛才難得出現一回的謹慎,大膽地問道。
霍耳雅搖了搖頭說,“那我就不是很清楚了!”
說完她又退回到申穎和袁以方的身後,靜靜地瞄著臧小清。
“這的確也是很多研究這方麵資料的學者普遍接受的一種說法!”
臧小清保持著溫柔得近乎慈祥的微笑迎著霍耳雅閃爍的目光肯定地說道。
“齊地八神……”
不知道是因為這一上午幾乎沒有得到休息的緣故還是出於考驗真無色的目的,臧小清突然停了下來,翻開手掌攤向真無色。
“還是你來說吧,真先生!”
然後後退了半步緩緩地踱著步子晃到了茅饊風身邊站好,看著真無色耐心地等待起來。
真無色歪著嘴角“嗬嗬”笑了兩聲,聳了聳肩做出一副無所謂的表情,也沒有再多做謙讓徑直接替了臧小清說了起來。
“天主、地主、兵主、日主、月主、陰主、陽主以及四時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