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店外晃了一圈最終還是沒能找到昨晚那個棉花糖攤子的真無色回到了賣“海螺”的“安記海鮮”門口,依靠著站立起來長出了胳膊招攬著來往的遊客的海參塑像,看著破潮村裏為了祭典熱火朝天的準備景象以及從四麵八方趕來的遊客們幸福的表情出了神。
“看什麼呢,真先生?”
推銷給真無色“酒螺”讓他大醉一場的老板娘老練但是並不市儈的聲音從真無色身後傳了過來。
“看得這麼入迷,有什麼收獲嗎?”
這個女人絕對不是普通的飯店老板娘那麼簡單。真無色揣摩著她完全沒有破綻的口音,心裏想著但臉上卻一點也沒有表現出來。他又穩定了一下臉上的笑容,慢慢地轉過身迎著老板娘溫柔但卻無法看透的目光,語氣輕快的回答說道。
“怎麼也改不聊愛看熱鬧的老毛病,”真無色跨過被海風和鹽分腐蝕得掉渣的木門坎,抬起手掌做了個抱歉的俏皮手勢,“真是失禮了!”
“雖然我們見過了,但是還沒做自我介紹吧!”
“我叫真無色,是卜田的遠房表弟!”
他簡單而快速地微微前傾了身子,直起腰來滿臉堆笑地等待回應。
“不隻是表弟那麼簡單吧!”
老板娘隨手拿起放在門口櫃台上的菜單,轉身帶領著真無色向飯店的深處走了起來。
“卜先生可不是這麼對我介紹你的呀!”
“是嗎?”
真無色腳步輕快地跟了上去,小心地躲開了匆忙送菜的服務員,緊緊跟在老板娘身後穿行在擠滿了食客的大堂裏。
“看來你們很熟呀!”
真無色的聲音不大,剛剛好能夠被身前的老板娘聽清,也剛剛好會被周圍吵雜的談話聲音淹沒。
老板娘沒有回頭,真無色權當她是默認了。
兩個人走過了大堂,穿過狹窄的過道,走到了昨晚並沒有來到過的後院。
說是院子也不過是用一些籬笆樹叉圍起來的空地罷了。在空地的上方遮蓋著用玻璃拚出的房頂,四周用簡易的鐵柱支撐起來,之間則拉起了塑料布做成的圍牆。
在這個溫室一般的“小院”裏,由臧小清帶領了一行享受了啷當島上“文化盛宴”的遊客們已經在圓桌旁邊坐好了。臧大愚和臧小月父女倆也坐在圓桌旁邊正和久未謀麵的臧小清開心地聊著什麼。
霍耳雅第一個發現了真無色的出現,但不知道為什麼她很快地將頭轉了過去,躲開了真無色的視線。
發覺了異常的敏感的申穎接著也發現了真無色,她撥弄了一下正在研究菜單的袁以方,然後夫妻兩個一起招手示意真無色坐到他們那裏。
真無色笑著點了點頭,正打算朝自己的位置走過去,突然被被老板娘打亂了計劃。
“不好意思讓各位久等了!”
“今天是祭神的大日子,客人太多實在是有些忙不過來!”
“但是,”老板娘熟練地吊起了眾人的胃口忽地話鋒一轉,“卜田的客人就是我的客人。”
“‘安記海鮮’一定會為各位奉上最完美的海鮮大餐的!”
“請各位在稍等片刻,菜馬上就會上來了。”
“素磲姐,麻煩你了!”
臧小清熟絡地感謝了一下老板娘,目光掃過還站在門口的真無色,很快又落回到了自己的哥哥和侄女身上。
老板娘微笑著搖了搖頭。
“不麻煩的!”
“倒是大愚和小月……”
她這短暫的停頓裏似乎潛藏著太多的故事,不由得引起了真無色的好奇。
“好久不見了呀!”
臧小月一臉的天真盯著老板娘的臉怎麼也想不起來,還是在身邊的父親臧大愚的提醒下這才禮貌地對著老板娘揮手打了個招呼。
臧大愚沒有開口,點頭致意了一下之後很快就又回到了與自己的妹妹的話題裏。
老板娘轉過身,臉上的笑容依然溫暖。她邁了半步走到真無色身旁,低聲說道。
“我也沒做介紹呢!”
真無色豎起耳朵仔細聽著。
“我姓安,名字是素磲!”
“我是卜田的朋友!”
安素磲走過真無色身邊,忽然偏著臉頰轉過頭來補充似地說道。
“請多關照了,不是道士的真無色先生!”
說完便轉進了來時的小門離開了。
真無色沒有回頭,歪嘴笑著聳了聳肩,然後走到了袁以方的身旁在特意為他預留的位置上坐了下去。
“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袁以方小心地問道。
真無色對著袁以方以及在袁以方身後探出頭來的申穎擺了擺手。
“沒事!隻不過跟老板娘多聊了兩句而已。”
說完真無色將手搭在了桌麵上,輕鬆而多餘地敲起了節奏。
霍耳雅就坐在他的對麵。感受到真無色的目光,她本就放低的視線變得更加的隱蔽了。從她微微顫動的肩膀真無色判斷她可能正在桌子下麵擺弄著手機,也許就是在查找有關自己的信息也說不定。
真無色笑著端起了麵前的茶水,裝模作樣地吃了吹熱汽。
巧的是坐在霍耳雅右手邊的茅饊風也做了一個與真無色相同的動作。隻不過比起真無色的漫無目的,茅饊風的焦點就要清晰得多了。
自從在離開那塊啷當島上的遺跡時碰上了臧大愚父女之後,這個留著一臉胡子的渴望在北方冰冷的海水裏拍攝到美人魚的攝影師的目光就一直沒有離開過臧小月。
當然,茅饊風也都是做了掩飾的。
應該說他的掩飾工作其實非常完美,如果不是真無色也精於此道的話恐怕也是無法看破的。
真無色並不擔心這個攝影師是什麼變態之類的人物,他看臧小月的眼神裏並沒有什麼瘋狂的光影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