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南方有嘉木(1)(1 / 3)

1.墨菲定律。

莫泊桑說,生活不可能像你想象得那麼好,但也不會像你想象得那麼糟。

這句話支撐我度過整個忙碌充實得分分鍾想撞牆的一周。陸子煜欽點了我做他的特別助理,這個決定在設計院眾人之間掀起了軒然大波,也讓我跟鍾靜的友誼麵臨前所未有的嚴峻考驗。她認定我跟陸子煜的不正當關係,整個周都沒怎麼搭理我。

在任何行業工作,終歸是和人打交道,八卦也就不可避免。

我好像突然站在了荒無人煙的孤島之上,周圍同事的玩笑話都是圍繞我跟陸子煜究竟是什麼關係的猜測而展開。

對於這些,我都不予理會。

事實上,我根本就是一刻不得空閑的在工作,也沒有時間想其他事情。陸子煜的工作節奏相當快,過程又十分鐵麵無私,絲毫不講情麵。我是半瓶醋的水平,隻能用時間來彌補能力的不足,每天的常態都是盯著屏幕深夜繪圖,累到極致。

周五,可以鬆口氣了。

窗外終於漆黑一片,茶已經泡的全無滋味,設計院之中大部分人都已經離開,一片靜悄悄的。陸子煜還在外麵距離我很近的寬大工作台前跟工程師對圖稿。他太適合深黑正裝,到了辦公室就隻是白襯衫黑褲,戴一副黑色全框架眼鏡,很少係領帶。

每次見到他都是熨帖的恰到好處,謙虛和善,沉穩鎮定。

我靠在椅背上兀自發了一會呆,直到看到陸子煜對麵的工程師周寧川起身與他握手告別,才去更衣室換衣服,我從職業套裝之中解脫,穿一件寬大的白色衛衣,寬鬆的運動長褲,複古的運動鞋,將頭發隨意梳成一個簡單的馬尾。

出來的時候,陸子煜還坐在寬大的落地窗邊。

靜默的夜空偶爾傳來幾聲長江之上的遊船汽笛聲音,他的剪影好像已經沉澱成了一幅寂寞的靜態油畫。

我走上前去,出聲跟他打招呼:“陸老師,我已經把您要的資料分類整理好了,如果沒有其他的事情,我就先下班了。”

陸子煜看了一眼麵前一整摞的文件夾,“我讓你看的那幾本雜誌所做的簡報是哪一個?”

他說的那些雜誌,都是建築設計方麵的頂級期刊,全英文的彩色插頁,我讀起來並不算容易。當我抱著專業詞典一個個生詞查著看過去,完成簡報的時候簡直有醍醐灌頂打開新世界大門的感覺。

我的視力越來越差,平時看電腦屏幕都有些模糊。聽到他的這樣問,連忙眯著眼睛湊近了看文件夾上標簽,抽出來遞給他。

不經意之間,我們的距離就非常之近。

我又聞到他身上似曾相識的那種能要人命的清冽溫和的氣息。

陸子煜看著我的反應,忍不住皺眉問我:“眼睛還是看不清楚嗎?明天我帶你去醫院驗光,配一副合適的眼鏡。”

我連忙拉開跟他之間的距離,斬釘截鐵的拒絕:“不,不用。”

陸子煜沉默一會兒,靠在椅背上笑了笑,也退了一步,安慰我說:“微微,我並沒有其他特別的意思,你不要有太大的負擔。”

見他這樣,我的心裏突然很不是滋味兒,隻好又違心的賣乖解釋一句:“那個,我的意思是我自己去配就可以了,您看您每天都這麼忙,周末一定要好好休息,我怎麼好意思麻煩您陪著一起去。”

曖昧。

我們或多或少都有過這種感覺。

從開始好感的瞬間,到最終在一起或不在一起的結局。這中間,每個手勢、每個表情、每個眼神、每一句話,都可以成為曖昧的符號。

前提是,你要有一顆曖昧的心——

西廂記中的崔鶯鶯,明明害羞輕盈的跑開,卻忽而回頭以香帕掩麵,對著張生嫣然一笑。

想必那書生的心都酥軟了吧。

曖昧的感覺就像被世上最柔軟的箭射中,整個人都飄在雲中。我懂得戀愛中的技巧,隻是,我已經在現實麵前徹底覺醒,那種被擊中的感覺不再柔軟迷幻,而是像被冷水澆落,同時心中警鈴大作,吵嚷著快快逃開。

我不是沒有認真想過陸子煜對我如此感興趣的原因。

我甚至懷疑我是不是像電視劇裏演的那樣,曾經出過車禍或者其他的什麼意外才導致了失憶,似乎隻有這個原因才能解釋陸子煜眼中總是如影隨形的深海一般的情愫,和他在我麵前提及過去時似有若無的浮薄感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