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他那麼好,好的讓人心疼。
次日,沈長夏趁著午飯時間抽空見了我。
地點定在他公司樓下的咖啡館。這裏是江北寸土寸金的地標建築,他有一整層的物業產權,事業已經算是登峰造極。
我的精神狀態不太好。
我語氣平淡的問起他跟陸子琳之間的事情。
沈長夏並不避諱,“我們確實已經協議離婚。”
我嘲諷一笑:“她同意了?”
沈長夏苦笑:“她幾乎分走了我一半的財產。”
我十分敏感的指出:“你是過錯方?”
沈長夏有些尷尬,沒有立刻作聲。
我靜靜的坐了一會兒,語氣苦澀:“在我對死亡完全陌生,毫無準備的年紀,媽媽就因為你而離開這個世界。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還是一點兒都沒變。”
他無言,低聲說一句:“微微,對不起。”
我覺得諷刺,“你根本不知道我失去了什麼。”
沈長夏突然說:“微微,我可以補償你。你知道的,我隻有你一個孩子,以後也不會再要孩子,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
我覺得悲從中來,反而笑出聲來。
我並不自憐。
臨近年關,過江的時候看到橋頭兩側都裝飾了十分中國風的紅色飾物,我堵在橋上,握著手機點開通訊錄看到首位顧嘉言的名字,遲疑著,最終沒有撥通。
我最近的思緒十分混亂,總是忍不住會回憶過去。
以前忘記的那些過去的時光,都如洶湧而來的海浪一樣,一波一波的襲來。
我想起那年繁盛妍麗的盛夏,想起十八歲的高考,想起忙著兼職賺錢又會抽空給我補課的陸子煜,想起我在醫院陪伴顧嘉言的那些草木榮枯的時光。
想起那些我曾經給出的,我曾經得到的愛。
最初的愛,最好的愛。
設計院開始組織一年一度的獎勵旅遊,鍾靜收到消息,興衝衝的告訴我這次會去台灣。
我的興趣缺缺。
鍾靜拉過一張椅子,一邊吃餅幹一邊看著麵無表情對著電腦屏幕畫圖的我,說:“要知道,這次旅遊可不是普通的跟團,有大彩蛋哦。”
我稍微停頓了鼠標,“嗯”了一聲。
鍾靜看我這種反應,興致大減,又問:“你最近到底怎麼了?”
我長出一口氣,隻好說:“有點累,我應該不會去的。”
鍾靜有點不忿,說:“整個設計院都知道這是陸總特地為你安排的,你不要總是這樣揣著明白裝糊塗吧。”
我有些疑惑。
鍾靜又說:“陸總親自安排了會見Evan
Dai
戴致遠的行程。”
我心中一動,複又平靜下來。
鍾靜也不繼續,轉了話題說:“上次跟你說過的,我媽媽一直想請顧嘉言中醫堂的那位虞老先生看脈,你幫我約了沒?”
我有些不好意思。
因為最近一茬一茬的事情,確實將鍾靜早就拜托我的事情拋之腦後。
我握著電話,遲疑了很久。
我沒有直接給顧嘉言撥電話,而是拐彎抹角的撥通了中醫堂的座機,谘詢了虞老先生的坐診時間。鍾靜非得拉著我一起過去陪她媽媽看病,說是“熟人好辦事”。我沒有辦法推辭,隻好跟著她們一起過去。
為了兌現對姑姑的諾言,我已經有大概兩個周沒有聯係過顧嘉言。
這在之前根本是我無法想象的事情。
一直以來,我都特別依賴顧嘉言。
他是那種時時處處都為我考慮的人,也是真正言行一致的人。做不到的便不說,做得到的又自覺是分內之事,從不自我膨脹,更不熱衷於表達。
他那麼好,好的讓人心疼。
我每次想起他跟我說,生或許是個偶然,死亡卻是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