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認識了大半年,這還是第一次為他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好像,一直就是她在接受他的好。
屋外的陽光從窗簾裏透進來,初冬的陽光早沒了夏日時那般的灼熱和耀眼,一點點溫柔的光讓她接著光線看清楚了他的臉。
狐狸眼閉起之後她才能肆無忌憚的打量。
他的唇因為失血過度所以很白很幹,她到現在每次看見他的唇都還會覺得麵紅耳赤。
睡夢中的他把自己的手從她的手中抽粗去,良錦著著實實的被嚇了一跳,以為他已經醒來了,誰知他把手抽出去之後就去按自己的傷口。
難道睡著了還會覺得痛麼?
她想起傷口應該剛剛是進行縫合了的,她怕他不小心又把傷口弄傷了,忙不迭的把毛巾丟開去抓他的手。
容卓好像感覺到有人握著自己的手,反手就用很大的力氣握住她的手。口裏還喃喃的道:“寶貝,你就不能乖一點麼?”
她哭笑不得,麻藥的藥效都沒過,又跟那做什麼春夢?
她掙紮著把手抽出來,他抓的越發的緊了。他的嘴又開始一張一合,說出來的話真的是猶如晴天霹靂,嚇得良錦幾乎是落荒而跑:“蠢女人,你就不能聰明點麼?!”
蠢女人!
聰明?!
她逃命一樣的把手抽出來,他力氣大,力氣再大也是個病人。她堅持一會兒就得以逃脫,站起來踉踉蹌蹌的走出容卓的臥室,洋娃娃護士還守在門口,看著她這麼快出來大概是很驚訝,又見她臉色不是很好,便好心的問她:“良小姐,你不舒服麼,要不要我幫你叫醫生。”
別人一眼就能看出她臉色不好了。
她是到底被容卓的一句話嚇成什麼樣子了?
“不用了,你進去看著容卓吧。”外麵的槍擊聲已經漸漸的淡了下來。
藤井和伊索好像已經回來了,因為良錦聽到了樓下有人在走動的聲音,事情每次都會這麼平息下去的,隻是這一次的過程鬧的有點大了吧。
藤井從樓上走上來的時候和服的半邊袖子都碎掉了,她這樣像來愛惜自己儀容的人,有人和她交手能達到這麼激烈的地步也實屬難得。
她走上來也沒看良錦就一個人跑到自己的房間裏把門關了起來,伊索跟著上來,上了三樓,良錦想他大概是上頂樓的瞭望台去了。
這個百洛城堡實在不像她剛來的時候看到的那麼寧靜。顧少驊說的沒錯,她要想保孩子,就不應該和黑色勢力在扯上關係。
良錦在心裏打定主意,在孩子出生之後,她一定要跟容卓說搬出去。
時間就這麼又過去了三個多月的時間,良錦的身子越來越重了,偏偏她除了肚子大起來之外,沒有任何地方胖起來,容卓常常笑她這個樣子就活像一隻蜘蛛,四肢纖細,肚子鼓鼓。
容卓,容卓,不知不覺,這個人已經陪了她這麼長的時間了。
妊娠反應的時候她吃什麼都吐,是他讓人給她醃酸梅,又去找山楂來吃,身子重了的時候,她天天除了吃就是睡,如果不是在百洛,如果不是他給她請了一班貼身的經驗豐富的傭人,她肯定過的不能像現在這麼輕鬆。
連容卓自己都說,他這做的可都不是叔叔該做的事情啊,孩子生出來認他做幹爹可是必須的。
良錦對這句話一笑置之。
她感動,對容卓,她除了感動,感動,還是感動。
可是,沒有愛,她很清楚,她在自己和容卓的關係裏從未覺得自卑過,可是,沒有愛。
而還有很多的事情,是容卓做不了的。比如說半夜睡酸了肩膀,月份大了,晚上想翻一個身都覺得困難,可是她終究還是一個單身媽媽,午夜的時候身邊除了偶爾會造訪的月光再沒有別的事情了。
在這樣的時候良錦才會覺得委屈。
她必須靠一個人的努力把這個孩子生下來,她受得苦,他一點也不知道!
二月底的法國還是很冷。
整個百洛城堡都被大雪蓋成白茫茫的一片。良錦懶懶的躺在客廳的壁爐邊的地毯上,腰後墊了幾個厚厚的抱枕,廚房正送了一碗黃豆豬腳湯來,她正坐在那裏一口一口的把它吃下去。
容卓從二樓下來看見她便道:“呦,您這小日子過的不錯啊。”
良錦知道他又是在打趣她了,她隻是不說話,他走過來時她才看清楚他今天的穿著——一身黑色的騎裝,腳上的長靴走過來一路踏出咚咚的聲音,這倒是有模有樣的。她把手上的碗放下又打量了他兩眼:“我不是托你的福麼?再說,誰也沒有容少你過的好啊,這一身打扮是要到哪裏去啊?”
容卓變戲法樣的從後腰抽出一把槍來在手指上旋轉著:“冬獵啊,誰像你這麼懶,天天趟著一動不動,都快趕上書房裏那隻奧特曼了。”
她一腳踹過去罵到:“去你的,別拿我和你那隻小金毛比。就沒見過這麼懶的狗。你也別說去冬獵你,你要再說我都替你難為情了,一年到頭的除了去折騰養在林子裏的那群兔子,你還獵過什麼別的沒,我現在看見兔肉就想吐了!”
他這一年和她鬥嘴都鬥慣了,一時不說上兩句都覺得閑得慌:“哎,你還真別說,這次還真有別的東西,伊索他們搞了幾隻狐狸來,連百合姐姐都說要一起去,等一下她換了衣服就下來。”
這倒是稀奇的。
他又說:“我打隻狐狸來,給我幹兒子做個繈褓好不好!”
她是有個怪癖,對著皮草這些東西就覺得惡心,像是看到了血淋淋的畫麵,要把皮從動物身上剝下來,那該多痛苦啊。她連連拒絕:“不要了,謝謝你的好意。”
剛說話肚子裏的孩子就踹了她一腳,她把手扶上去,哎呦兩個字就從齒間溢了出來。
容卓在一邊很是緊張:“怎麼了。”
良錦最近已經熟悉了這種叫做胎動的東西,小家夥也太健壯了,整個拿她的肚子當拳擊場,也不知是男是女,要是生個女孩子出來,活潑成這樣那可就糟了。
她皺著的眉頭半天沒鬆下去:“沒事,它踹了我一下。”
容卓聽到這個話笑的直不起腰來:“當真是我幹兒子,最貼我的心。”
“是男是女還不知道呢,你就天天說是你幹兒子。”
容卓很篤定的道:“肯定是幹兒子,我就想要個兒子!”
良錦好不容易緩了過來:“是我兒子,又不是你兒子,要生自己生去。”
容卓嘻嘻哈哈的笑到:“一樣一樣。反正我已經認下了。”容卓這樣的人,根本不在乎那些世俗的東西,如果良錦肯留在他身邊,這個孩子就會一直在他身邊長大,那和他自己的親生兒子有什麼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