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錦卻覺得傷懷,她半蹲在躲躲身邊,靜靜的凝望官顏顏的照片,她的顏顏,永遠留在了二十四五歲的年齡,永遠是她記憶中青春美麗的顏顏,隻不過,顏顏看不到她的,也再不能分擔她的快樂和憂愁了。
“媽媽,papa。”躲躲看見山路上走上來一個男人,便叫著papa。
良錦起初還以為是容卓來了,回過頭去一看,那高高的身材,站起來筆挺筆挺的男人並不是容卓,而是顧少驊。
良錦不知道為何顧少驊去而又返,直到看到他手裏也拿著一束百合花才知道,他大概剛剛忘記了買百合,所以又來了一次。
她糾正女兒的叫法:“這個不是papa。”
顧少驊走了過來,良錦看他的狀態已經好了不少,不像三年前顏顏剛死的那會兒,任何人都能從他身上感覺到一種枯木之氣。
把自己的情緒全部斂進懷中,那才是顧少驊。
三年不短,悲傷如顧少驊者大概也是淡忘了吧。
顧二氣場之大,隻不過輕飄飄的掃了躲躲一眼,他原本就知道這孩子是習風和良錦的,所以第一次瞧見不免多看了兩眼。
小怪獸天不怕地不怕,現在卻被顧少驊給嚇到了,縮著身子緊緊的貼著良錦的大腿站著。
兩人之間沒有客套的寒暄,顧少驊先越過良錦把花放下,見到另外一束與眾不同的百合,才道:“你也記得顏顏喜歡百合。謝謝你,良錦。”
謝謝你也記得她……顧少驊想說的其實是這個。
過去了這麼久,所有的人都以為官顏顏這三個字已經成為了過去,多少女人已經開始對他身邊的位置躍躍欲試。他們哪裏知道,官顏顏一直都在她的心裏,即使大家都忘記了顏顏,他還記得,一直都記得。
“你不需要說這個話,我是帶著躲躲來瞧她幹媽的。”
躲躲都快藏到良錦身後去了,良錦好笑的把孩子拉了出來:“都過了這麼多年了,你還是這個樣子,我家這個小怪獸,還沒會走路了就敢去抱半個人高的大狗,也隻見她怕你。”
躲躲不情願的站出來,良錦故意嚇她:“你以後要是不聽話我就把你送給叔叔,不要你了。”
良錦本是騙人的一句話,沒想到躲躲信以為真了。這孩子說哭就哭。良錦弄巧成拙隻得把她抱起來又好好的哄著。
顧少驊倒笑了:“沒辦法,我這一輩子大概都改不了了。”
良錦從前沒想過自己有一天能這麼平靜的和顧少驊說話,原來時間是會讓人淡忘很多東西的。或者過了一段時間之後,大家發現了,以前一直念念不忘的那些愛恨都已經不重要了。
他從褲子的口袋裏掏出一串珍珠手鏈來,良錦認出那是顏顏從前喜歡的東西,他竟然天天的帶著身上,看那珍珠的光澤,想必是常常拿在手上把玩的。
他把那鏈子遞了過來:“給孩子吧,就當,他幹媽給她的。”她聽出了他話裏的酸意,隻得默默的接過,放到躲躲手上,躲躲怕顧少驊,卻不怕這個鏈子,大約小孩子對這種好看的東西都是喜歡的。
兩個人站在這裏,彼此也無話可說了。
良錦覺得顧少驊肯定還想在這裏待一會,便先說:“我先走了。”
不出所料,顧少驊並沒有走的打算。他隻是應了一聲:“好的,那再會吧。”
良錦也回了一句:“再會。”
沒想到,她剛抱著孩子走了兩步,顧少驊又在後麵道:“良錦,你真的不打算把孩子的事情告訴習風麼?”
良錦想都沒想就轉過身看著他回答道:“不打算,隻要孩子在他身邊可能會遇到危險,我就不會告訴他這個孩子的事情。”
她回頭的時候,顧少驊已經看向了官顏顏的墓碑,隻拿背對著她。
她聽見他的聲音從前麵傳過來,他笑著,也不知道在笑她還是笑自己:“當年,習風幫顏顏瞞著孩子的事情,現在,我也幫你瞞著孩子的事情。隻不過我的孩子已經沒有了,良錦,我希望你和老三的孩子能夠安全,還是那句話,有什麼我能幫上忙的,一定要告訴我。”
良錦很禮貌的拒絕他的好意:“不用了,隻要我不摻合你們的事情,我有能力保護好自己和孩子。隻要你能幫我保守這個秘密,我就放心了。”
她看著顧少驊點了點頭。
他的後脖頸有些僵硬,這樣的顧少驊和從前的那個顧二少到底是不同的了。
她聽著他說:“這個你放心。”
這一刻她覺得,其實,時間並沒有讓顧少驊忘記他曾經心愛的那個女人。
下山的時候,躲躲一直都很乖,上了車確定顧少驊不會追上來之後,小人就開始用那兩隻小眼睛氣鼓鼓的瞪著良錦。
良錦被她這個表情逗笑了。
還真是個小機靈,多大點的孩子啊,怎麼懂這麼多東西。良錦不知道兩歲左右的孩子應該知道什麼,但絕對不是躲躲這樣。
也不知道是誰教壞的!
車上有孩子,良錦不敢把車開的太快,躲躲跟個小大人一樣座在那裏還記恨著她剛剛活的話。
良錦容卓答應過躲躲會把奧特曼幫她弄過來,好像今天早上他跟她提過,它今天就運到了。於是良錦找到了哄女兒的辦法。
“papa說,今天奧特曼從法國過來了哦。”
躲躲想著又能見到在百洛城堡唯一的玩伴就眉開眼笑:“奧特曼。”
良錦也笑了。
母女倆正往家裏趕,躲躲心心念念著要看奧特曼,也不吵鬧了。
良錦開著車,回家必須要經過虎魄山的山道,山道一圈一圈的盤旋而上,她眼睛的餘光看到下麵的山路上突然衝過來一輛藍色的甲殼蟲,她前幾天曾看見過習風的車,就是這種藍色的甲殼蟲。
她隻怕這十有八九是習風的車了,卻不知道他為什麼開的這麼快。
又是帶著女孩飆車麼?
可有不像,按照她對他的理解,他如果飆車,必然會是不是的耍幾下花腔顯擺顯擺,而如今似乎隻是一味的要甩開後麵的人。
良錦摸不清情況,隻是趕緊把自己的車靠山路裏麵開。
換好位置之後才看到再下麵幾圈的山路上奔著幾輛小車。
看這情況,當真是被人追呢。
又是暗殺呢?還是風流官司?良錦暗笑著不敢直麵和那些車隊衝撞,也不大想管他的事情,隻是索性把車停到一邊,打定主意等他們過去了再開車。
沒想到習風在那頭已經看到了良錦的車。
而自己的甲殼蟲,他一上車就知道被那群狗雜碎動了手腳,現在車子裏的滴滴聲節奏越來越快了,後麵的人又緊跟不舍。
他算著時間甲殼蟲馬上會爆炸,偏偏在山道上又看到良錦的車,他這才想起了今天是顏顏的祭日,良錦這個時候回國肯定是為了這一天的。
習風立刻悔不當初,車子如果繼續開下去,肯定會在良錦的車前後爆炸。
他隻好破釜沉舟,一咬牙,打轉方向盤,讓車子從山道上越下去。
良錦沒想到這麼嚴重,她沒想到習風的車竟然直直的衝向山道邊的防護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