彥東與那老者下得晶山,從人甚多,眼見也非好法子。那老頭忽然止步,高舉右手,身後千來人竟也止步。那老頭緩緩將手放了下來,回身與身後千餘從者拱手道:“諸位俠士,我等今日皆為‘閃電劍客’出一力,既是如此,我等這般舉步同行,隻怕那性郭的小子於千裏之外便已知曉了,那還能尋他取回解藥?”
隻見他話音剛落,一手握長劍,生得甚是俊俏的少年於人群之中跨步出來,右手握住腰間長劍劍柄,表情稍顯笑意地道:“那依譚前輩之見,我等皆如何行事才好?”
孟彥東卻也滿是疑惑地望著那老頭道:“不錯,前輩,那便如何是好?”
那老頭微微一笑,稍稍移動步子來,道:“我等千人有餘,依我之見,便分為多路行事,方可事半功倍。”
此刻,又跨出一老頭出來,但見那老頭骨瘦如柴,滿麵白須,腰間也懸一柄長劍,隻見他到了孟彥東身旁來道:“不錯,若是如此,那可甚好。”
孟彥東瞧瞧這老頭,卻頗感麵熟,再瞧瞧那俊俏少年,更覺麵熟得很,隻想不起曾與他二人何處照過麵。
正當那瘦老者話音剛落,又是一光頭漢子,卻非和尚已於孟彥東尋思之時到了那老頭身旁來。隻見他手握一柄長矛,卻扯著那老頭右手道:“什麼甚好?我怎不知?”瞧他這番問話,卻是傻子一般,模樣難免令人捂嘴悶笑。
孟彥東見他那副傻乎乎般的模樣,才想起此三人便曾與他於‘絕怨樓’照過麵,登時消解了心中這番疑問。再瞧那光頭漢子之時,隻見之前那俊俏少年正走向他而來,一揮右手,便輕輕一巴掌拍於他那毫發未存的腦袋上,責道:“你這傻子真是傻得緊,曾天問著問那,也不動動腦子想他一想,隻怕我‘東方三俠’的名聲便未你而掃地去了。”
那瘦老頭見之,卻也哈哈笑了起來。
孟彥東想起與那三人曾已照麵,便向那瘦老者拱手道:“前輩,莫不是你與這二位英雄合稱‘東方三俠’?”說著便伸手往那光頭漢子與那少年一指。
那老頭微微笑道:“不錯,我與這二位便是‘東方三俠’。”
孟彥東卻未曾聽過這‘東方三俠’這番名號,然見他三人皆為英雄好漢,為他爹爹出力,便隻能裝作聽過一般,拱手回到:“哦,能得‘東方三俠’相助,真是我孟彥東前身修來的德行。”
那光頭漢子見他這般對那瘦老頭恭恭敬敬,便又對孟彥東道:“小子,你說的甚對,說得甚對。”孟彥東聽他那般渾厚的聲音,瞧見他那傻傻的模樣,卻真是可笑得很,隻是眼前要事當即,他爹爹身中奇毒,哪裏還笑得出來。
然那瘦老頭卻又伸手往那光頭和尚頭頂一拍,低聲細語責道:“休得這般無禮,得罪了孟少俠。”那光頭和尚為他這般一拍一責,便畏縮了起來,不再言語了。
那被稱作譚前輩的老者向那千餘人開口問道:“各位俠士意下如何?”隻見眾人見他稍為年長,便皆應聲道:“既然這位老英雄這般說,甚是有理,我們便皆聽這位老英雄的便是了。”接著便聽眾人又道:“不錯不錯,聽這位老英雄的。”
孟彥東見眾人應了那老頭的法子,料定他便是江湖上的甚麼有名武林人士,當即向那老者拱手道:“既然如此,那便請老前輩主持大局。”
那老頭聽之,便也向他拱手道:“既然孟少俠這般說,可見是對我譚延憊的信任,譚某便是肝腦塗地,也將盡我所能找到那姓徐的,拿回解藥。”
孟彥東見他為自己行這番大禮,卻心下有些不太習慣。料想之前並無甚麼人會為他這般恭恭敬敬,隻是這時他為孟陽之子的消息公開,別人自然對他這般恭敬了。然他卻覺心中壓力重重,好不自由,但也無能為力。
隻聽譚延憊道:“既然如此,那我與東‘東方三俠’一道,其餘各路英雄便各自分道而行,各盡其力吧。”
眾人聽之,皆各自分為幾路,向四麵八方徐徐離開了去。
之後,隻見他俊俏少年緩緩說道:“徐錚博此番逃去,男料其定所,不知我等該行往何處去才是?”
那瘦老頭撫了撫他那長須,微微點頭道:“是啊,卻不知那姓徐的逃去何處。”
孟彥東雖識得他三人稱為‘東方三俠’,卻不知其名,便向那瘦老頭躬身行禮問道:“敢問老前輩該如何稱呼才是?”
那老頭放下手來,道:“老生姓向,名奎,孟少俠直呼我名便是了。”
孟彥東見他允自己直呼他名,卻哪裏敢叫,當即回道:“向前輩,晚輩萬萬不敢,請允晚輩稱您為向前輩。”
向奎微微一笑道:“果然孟陽之後禮數有佳,那便由孟少俠得了。”
孟彥東見他允諾,心下才卸去了下沉重,又分別指著那光頭漢子與那俊俏少年向向奎問道:“向前輩,那為前輩與這位仁兄怎生稱呼才是?還望引來。”
向奎先後指著那光頭漢子與那俊俏少年道:“這位是童嶽,這位是彭元普。”
孟彥東先是向彭元普躬身行禮道:“童前輩。”童嶽卻不答話,隻是盯著他咯咯作笑。之後他又向彭元普躬身行禮道:“彭兄。”彭元普也向他躬身行禮回道:“孟弟。”
譚延憊見孟彥東已與那三人相熟識,便道:“大家既相熟識,那便不再耽誤,我等就先去東邊尋徐正博吧。”
孟陽東道:“多謝譚前輩、向前輩、童前輩和彭兄的幫住,我們便出發吧。”
也不知道那五人行了多久,隻見眼前是一小鎮。那時天色已晚,他們卻還是止步不前。然而,忽然一陣香味迎麵撲鼻而來,孟彥東自然是嗅覺敏銳,早便察覺這番美味了。那是一陣陣濃濃的酒香。他是嗜酒如命之人,豈能聞不見這酒香?隻是眼前要事在即,不可耽誤,隻好裝作沒有聞見一般。
童嶽似乎卻也是嗅覺敏銳之人,隻見他像是也察覺了這番酒香,伸拉長了頸部,東問問西嗅嗅一番,便又縮了回去,對向奎道:“向大哥,我渴得緊,可否去前邊吃一碗酒?”
向葵斥道:“眼前大事在即,還吃甚麼酒?隻怕誤了大事。”
再瞧瞧彭元普,卻一語不發,隻望著他二人微微發笑。
孟彥東抬頭望望天空,卻見暮色已漸漸降臨,心想:“這般前行不止,過了這個小鎮,那恐怕便沒了斜角之處了,幾位江湖俠士雖為我我爹爹盡這份力,卻也不可隻圖尋大師兄那解藥,而忘了歇腳,累壞了身子。”與是便回頭向譚延憊、向葵拱手道:“譚前輩、向前輩,我看童前輩說得有理,眼見天色已晚,倘若再繼續前行,隻怕便錯過投店之機了,不妨在此處投店,明日一早前行便是了?”
譚延憊微微點頭,以示讚同。向葵卻伸出右手,往童嶽頭頂又是一拍,責道:“你這賴皮廝,這下可有得你吃了。”童嶽為他這麼一拍,得了吃酒投店之機,倒也心甘情願,微微朝他笑個不停。
彭元普卻也還是一語不發,瞧著他二人一打一挨,臉上還是那般微笑。
他五人向前而去,盡了那家店來,尋一空座坐下,叫了兩堂子酒及一些酒菜。
五人談論一時,那酒菜便已拿了上來。譚延憊翻起五隻空杯子,揭開一堂子酒,斟滿了酒。童嶽似乎饑渴得緊,眼珠子便隨那堂子口轉可不停,還伸長了舌頭,仿似恨不得一口喝下一堂子的美酒,以皆饑渴之喉。
孟彥東卻也是饑渴難耐得緊,隻是現下成了江湖赫赫有名“閃電劍客”孟陽的傳人,自由便也隨之被縛,不敢似以前那般隨意,更何況眼前要事在即,肩負重任,因此,隻好忍耐,裝作無動於衷的模樣,其實心中卻也是恨不得一口氣喝他個痛痛快快。
譚延憊雙手端起一杯子酒,禮尚有佳地向孟彥東贈上,道:“孟少俠,來,吃酒。”其餘三人見之,皆不敢作聲。隻道是眼前為孟陽的傳人,豈敢得罪?巴結還來不及。因而其餘人皆覺譚延憊此行甚是有理,口雖不言,眼神已傳達其意了。
孟彥東雖是頓時變為武林之中不可藐視的人物,然他卻似乎不知所以,見譚延憊這般對他恭恭敬敬,反而心生扭捏,覺這番以禮相待於他,真是自愧難當,便趕緊伸出雙手來,一邊推回那杯子酒,一邊道:“譚前輩,你這般對我這等無名小卒,真是令我自愧得勁。我看我們這五人之中,屬譚前輩年齡最高,應當譚前輩先飲才是。”說著,一邊掃視著“東方三俠”。隻是那三人皆隻是閉口不言。
譚延憊聽他說完,便又將那酒推將過去,道:“孟少俠這般身份,怎說是無名小卒?若是孟少俠不飲此杯,那便是不與我譚延憊的麵子了。”隻見他一邊微笑說著,一邊向“東方三俠”望去。
這時,向奎向孟延東開口道:“孟少俠,譚奇俠說得是,你便給譚奇俠個麵子,吃下這杯酒得了。”
孟彥東聽他稱譚延憊為奇俠,心生好奇,便即問道:“奇俠?”
向奎見他細聲發問,便即解釋道:“孟少俠莫要好奇,其實,眼前之人便是江湖人稱“水墨奇俠”的譚延憊譚奇俠了。三年前,譚奇俠憑他一手“水墨劍法”闖蕩江湖,隻是漸覺自身已年邁,因此不想再提此名號罷了,你看,這又為我不小心說漏了嘴了。”說著,便朝譚延憊望去,眼裏夾雜些歉意。
孟彥東聽之,心想:“‘水墨奇俠’?想必定也是江湖上名頭不小的人物。”於是當即向譚延憊拱手道:“原來是‘水墨奇俠’,請恕晚輩無知之罪。”臉上裝作一副失態之色。其實他哪裏知道“水墨奇俠”這番名號,聽也不曾聽過,隻是料想有這番名號,隻怕也算是江湖上不菲人物,禮應行禮罷了。
譚延憊見他這般拱手回應,當即受寵若驚道:“不敢,不敢。”接著又將那杯子酒往前塞,續道:“還望孟少俠賞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