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科裏，已經是快九點鍾了，郭老二招呼朱君趕緊去值班室睡一會：“誰知道待會還會不會出幺蛾子？我的夜班，一般不會隻有一台急診手術的。”
到了值班室，郭老二給朱君了顆大中華，一邊抽著煙一邊聊。
郭老二在試探朱君在醫院有什麼後台。
關於這一點，宮琳早就對朱君做過交代，這會子拿出來應付郭老二，倒也顯得合情合理：“我有個表姨，跟馬主任很熟，以前做過十多年的鄰居。八十年代那時候的鄰居可不像現在，那時候的鄰居親的很哩！”
郭老二側頭想了想，回道：“那可不是，那時候都住平房，誰家晚上吃了點啥都瞞不過街坊四鄰的。”
“我倒是沒啥印象，我有記憶的時候，我們家就住筒子樓了，到現在還是住在那個破舊的筒子樓中。”
“你家裏是做什麼的？你怎麼就考了醫學院了呢？”
朱君重重地歎了口氣：“我老爹是個老中醫，非得要子承父業，而且他老人家還與時俱進，要來個上陣父子兵，開診中西醫。”
郭老二搖了搖頭：“實話，你老爹恐怕要失望了，你還真不是塊做外科醫生的料！”
朱君的肚子裏頓時生出了這麼幾句話：
“臥槽，怎麼話的這是？這麼直接粗暴，就不擔心老子脆弱的心靈遭受到毀滅性的打擊嗎？”
“臥槽，你個死郭老二，臭老流氓，敢這麼批判老子，就不怕老子將來報複你嗎？”
“臥槽，姓郭的，你媽沒教過你見人隻三分話嗎？幹嘛那麼實誠，有啥啥哩？的老子竟然無言以對！”
朱君的內心在翻江倒海，表麵看上去卻是愣住了，好半沒能回過神來。
“嗯，我的基礎是差了點……”
“我的不是基礎，一個剛畢業的醫學生，能有什麼外科基礎？我的是靈氣，朱君，我覺得你缺少那麼一點做外科醫生的靈氣！”
“靈氣？”朱君嘴上念叨著，心裏正在開罵：靈氣是個是個什麼鬼？靈氣能他媽de當飯吃？
“是的，靈氣！”郭老二頓了頓，接著道：“也可以用悟性來表達。”
那晚上是如何結束這場不愉快的對話的，朱君是一點也記不起來了，他能記得的就是郭老二這廝夠了，於是便一翻身打起了呼嚕。
好在那一除了這台闌尾炎急診手術之外，便再無其他急診病人，朱君也不知道在值班室的床上輾轉了多長時間，總之最後還是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在夢中，朱君下了他人生中的第一百零八個誓言：老子一定要吃口饅頭爭口氣，不把這家醫院搞垮就誓不罷休，他娘的郭老二，老子就是要讓你為今的莽撞付出應有的代價……
錯了吧！報複郭老二跟搞垮這家醫院有個毛關係？
於是朱君立即出了第一百零九號誓言：老子打明開始就泡在這手術室中了，笨鳥先飛，熟能生巧，老子就不信老子不是做外科醫生的那塊料！
第二一早，朱君是被郭老二叫醒的。“都快七點鍾了，還睡著呀，起來吃早點了！”
朱君連忙起床穿衣。
“你夜裏瞎叫喚個啥？夢話？”
朱君心裏一驚，想起了夜裏做夢誓的事：“我都什麼了？”
“嘰哩哇啦的，誰能聽得清？行了，趕緊起來吃東西，想做一名外科醫生，就得倒頭就能睡，睜眼就能醒。”
吃著郭老二買來的早點，朱君對他的恨意稍微減退了一些。
減退不代表消散，昨晚上郭老二的那話可是字字打擊著朱君的自尊心。
就算郭老二直接罵朱君不要臉，朱君都不會這麼生氣！
可郭老二竟然敢朱君沒靈氣？這是什麼眼神啊？人家朱君可是自認為才華橫溢靈氣爆棚的好麼。
“你丫郭老二真是有眼不識泰山，不知道老子的手段，哼，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老子早晚要你好看！”一邊吃著郭老二買來的早點，朱君一邊在心裏咒罵著郭老二。
這世上就是存在著這麼一類人，心不錯，就是嘴巴容易得罪人，尤其是容易得罪那些看上去比他要低一些層次的人。
可郭老二隨後做出的一件事，卻使得朱君對他的恨意頓時消散殆盡了。
“這條煙你拿去抽！”郭老二哼著曲，打開了他在辦公室中的儲物櫃，拿出了一條玉溪，扔給了朱君。“昨晚那個闌尾炎的姑娘的家裏送了兩條，咱們一人一半。”
朱君咧開嘴巴，笑了。
一條玉溪值不了多少錢，有了宮琳每個月支付給他的報酬，就算他朱君買九五至尊也是足夠的，關鍵是郭老二的態度，這廝雖然嘴巴上不討人喜歡，但做起事情來總還算講究，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