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素描開始到水彩畫、油畫,查理士所進行的美術訓練越來越多。毫無疑問他同樣也繼承了父親那靈活的手上功夫。在他快滿20歲的時候,已經在波士頓的業餘畫家之間被稱為神童了。

然而,母親的精英教育法對於他來說卻是悲劇的開始。因為在查理士的畫中,沒有他自己立足的餘地。

由於自幼起就一直隻知道模仿古今東西的名畫,查理士除了模仿他人的畫外畫不出屬於自己的東西。這可不是誇張。雖然他擁有如同照相機般的記憶力,然而他卻無法將映入自己眼睛的實在風景和人物用顏料和筆描繪在畫布上。

對於他來說,畫畫就像拚圖遊戲,是將被分解成線條的圖塊重新組合起來的工程。查理士的確擁有天賦與畫技,但是如果不事先為他準備好已經完成的圖畫,他甚至無法邁出第一步。

當查理士滿20歲的時候,他放棄了當畫家的夢想。

7某贗作畫家的一生(續)

奧斯特安德魯繼續說道:“放棄了當畫家的查理士為了發揮自己的特長,決定進入古畫修補這一行。這是一種專門修複在長年歲月裏變得脆弱的畫作的職業。主要是修補畫麵的汙漬、變色、顏料的脫落,還以繪畫本來的美麗麵貌。查理士通過父親的關係,成為了受雇於波士頓美術館的繪畫修複師的弟子。經驗豐富的意大利人馬可·柯雷利肚子裏關於19世紀歐洲繪畫的知識可是不輸任何人的。對於弟子能夠分毫不差地精確再現大師畫作的手腕,連老柯雷利也不禁咋舌。他將查理士定為自己的後繼人,將自己所有的知識和技術都毫無保留地傳授給了他。不同時代的顏料和畫布的特征、從完成的繪畫中幾乎看不出來的畫家們的個人癖好、把修補的部分做舊的秘訣、填補顏料裂痕的‘修複師塗料’……查理士就像幹海綿一樣吸收著師傅所教授的一切。幾年後他作為老柯雷利的助手在波士頓美術館得到了一份工作。”

不用為複製他人的作品而感到羞恥的繪畫修補工作對於查理士來說無疑是最好的職業。他年輕時的大部分時間都是和敬愛的老師一起在美術館的收藏室度過的。在那裏他能夠親手碰觸到大師們的原畫,小心謹慎地將失去的美麗重新喚回。這應該是他一生之中最為幸福的一段時光。但是,這種幸福卻沒有持續太久。

查理士30歲的時候,老柯雷利退休了。查理士被破格提拔,成為了波士頓美術館曆史上最年輕的繪畫修複主任。然而三年後,一場悲劇卻降臨到他頭上。退休的老柯雷利被查出與雷諾阿作品的贗品交易有關聯。

不用說,身為老柯雷利最為忠實的弟子,查理士自然也受到了懷疑。因為一流的繪畫修複師隻要有心,就能輕而易舉地成為一流的贗作畫家。雖然沒有任何確實的證據能說明查理士和贗作事件有牽連,但波士頓美術館還是將他解雇了。不僅如此,查理士被人當做一個危險的存在,一切與美術品相關的工作都拒絕收留他。

被敬愛的導師所背叛,又被奪走了最愛的職業,查理士墜入了絕望的深淵。他開始酗酒,有段時間甚至因為酒精依賴症被送進了療養院。後來調查證明查理士的確是無辜的,但是已經晚了,他失蹤了。

20世紀70年代後半葉,他究竟在什麼地方做什麼,沒有人知道。恐怕從那時起,他就已經開始著手贗品製作了。為了填飽肚子,查理士別無選擇。這麼做的目的究竟是向冤枉並且流放他的美術界複仇呢,還是隻是與某個畫商聯手牟取暴利,現在都已經不得而知了。

這段時期他所描繪的贗品究竟有多少也是個謎。不過,如果查理士的自尊還沒有完全消亡的話,應該不會太多。不用說,這次你的目標,就是其中非常珍貴的一張。

8我的老板

“如果你所說的都是真的,那麼除了大都會美術館裏的梵高像外,奧德拉得克的贗作應該還有不少都遍布在世界各地。”

我緩緩開口道。奧斯特安德魯換了個姿勢:“也許吧。我也不知道總共有多少張。不過我想真正進入交易市場的應該是極少的一部分。如今大部分都已經被個人所收藏。”

“被個人所收藏?”“S·R·哈默斯坦,我的老板。”

S·R·哈默斯坦!我忍不住吹了聲口哨。能隨心所欲操縱美國甚至世界金融的哈默斯坦財閥的會長,名字略寫的S·R 被人戲稱是Super Rich(超級富翁)的縮寫。現在他的年齡已經超過了80歲,但為了得到更多的財富,他居然依舊精神抖擻地掌握著公司的最高權力。簡直就是資本主義的化身般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