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震站在車站前的時刻表前,身側放著一隻特大號的旅行袋,方晴打量著他,笑道:“我們要去的那地方不通火車的,得坐汽車去。”陳震道:“那麼咱們去汽車站罷。”方晴道:“第一,我餓了,要吃東西,第二,我累了,要休息。咱們找家旅館,明兒一早再出發。”
陳震猶豫了一下,方晴道:“怎麼?你又開始害怕了麼?沒事的,走罷。”她順手去拎陳震身邊的旅行袋,身子不禁一下趔趄:“我的天,你帶的什麼,這麼沉?”陳震笑道:“沒甚麼。”他拎起袋子,跟著方晴的身後。
兩人就近找到一家旅館,看起來方晴不甚滿意,不過離車站近些,明天可以趁早出發,兩人分別訂了房間,方晴道:“我回房洗個澡,你去買點吃的來。”她隨意的口氣讓陳震覺得非常順耳,他送她到她的房間,然後轉身出了門。
方晴洗了澡,她站在鏡前吹幹頭發,這一段時間發生的事讓她心力交瘁,為什麼這一切會發生在她的身上?不過總是在絕險的懸崖上才會采到一朵最美的花,一係統的擔驚受怕終於換到了一個最好的結局,鏡中的女人臉上浮起一層紅暈,她想起了火車上的一幕,陳震笨拙的表白,她是否真的擁有了這個自己愛了一生的男人?
她用毛巾包住還略顯濕潤的頭發,她打開了房門的鎖,回到臥室擰開了電視,懶懶地斜倚在床上,電視節目非常枯燥,這也許是她的心並沒有放在這裏,陳震怎麼還不回來?難道他又跑遍半個城市去買麻花去了?
方晴嘴角露出一絲微笑,他愛自己,他一直愛著自己,就象自己一直愛著他一樣。她突然看到床頭的小櫃邊倚著一隻巨大的旅行袋,這是陳震的,他為什麼不放在自己的房間?方晴有一種打開它的衝動,但是她克製住了這種情緒,這是他的,她不想讓他看到自己隨意地動他的東西。
門輕輕傳來幾下敲擊聲,方晴叫道:“請進,門沒鎖!”門開了,是陳震,不光是他,他的身後還跟著兩個女人,她們的手裏端著盤子,方晴馬上就領悟了陳震為什麼去了這麼久,他不知到哪個飯館點了好幾個菜送來,方晴又好笑又感動,那兩個女人一邊將塑料盤子放在桌上,一邊偷眼打量她,她的臉上微微一紅,她看得懂她們的那種好奇和曖昧的眼神。
陳震盛了飯給她,他笑道:“真可惜小琴不在這兒,我就當一回小琴罷。”方晴道:“小琴已經走了。”“走了?”陳震奇道:“昨天張靜珊還說想讓她留下,她還猶豫不決呢。”方晴淡淡地道:“當時若不是那警長要求大家別走得太遠,小琴可能早就走了。”她的聲音裏帶著苦澀,陳震聽得懂她的意思,出了這種事,誰不想躲得遠遠的?陳震道:“你別傷心,起碼我會陪著你。”方晴道:“傷心?我才不傷心呢,不過我真是感激,不光是你,那些個老同學,包括那隻見過兩次麵的楊永平和趙晨,你們都很關心我,你們都沒有嫌棄我,都把我還當作朋友。”方晴的眼眶紅了,她怔怔地看著碗裏的米飯。
陳震挾了一筷菜放進她的碗裏,他湊趣道:“沒有人會嫌棄你,喜歡你還來不及呢。”方晴的臉一紅,她慢慢將碗放在桌上,她道:“其實別人喜歡我還是恨我,也沒有甚麼。”陳震心裏一蕩,方晴這句話的意思很明顯,她隻需要他喜歡她,別人對她的看法,她並不在乎。
房間裏一時沉默,兩個人的心都怦怦直跳,這是十三年後找回的那場失落的初戀,隔了很久,方晴道:“那隻袋子,裏麵裝的是什麼?”她轉移了話題,側頭看著床邊倚著的那隻旅行袋,陳震將那隻袋子抱到床上,他很小心地抱出一個巨大的木盒子,旅行袋裏塞滿了泡沫棉花,看起來這隻盒子裏的東西非同小可,盒子的側麵是一隻古色古香的小銅鎖,陳震輕輕捏住鎖的兩邊,“嗒”的一聲輕響,小鎖彈開了,裏麵是一個黃布包袱,陳震慢慢解開包袱,方晴好奇地探頭過去,不禁有些失望,裏麵隻是一麵殘舊的鏡子,鏡麵已經破裂成了兩半,陳震虔誠地將它輕輕抱起,這麵鏡子真的很大,鏡框的木麵透出圓潤的光澤,方晴突然若有所悟,她道:“這難道就是龍承輝家的那麵神奇的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