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1 / 2)

陳震慢慢走下台階,方晴緊緊抓住他的手,陳震伸出腳在草叢中試探著,方晴道:“阿震,你……你別進去,當心草裏有蛇,等明天找幾個工人把草鋤掉……”陳震緊緊抱著懷裏的鏡子,雖說現在是大白天,手中又有著這樣一個法寶,早上醒來那個可怕的噩夢帶給他的恐懼在陽光下已經煙消雲散,可現在看著草叢對麵那個黑呼呼的門洞,所有的害怕都複蘇了,夢中的路徑,這熟悉的場景,這肯定不會是什麼偶合,冥冥中肯定有什麼未知的事物在引導著他,會不會就是那隻惡靈?她為什麼這樣做?他的耳邊似乎又聽到了那嘰嘰格格地尖笑,她是否還在裏麵?

一瞬間陳震做出了決定,他一定要找到那隻惡靈,他要去問她為什麼這樣做,他甚至要去求她放過方晴,雖然他已經害怕得到了極限,可他實在不能失去身邊的這個女人!他把鏡子交給方晴:“你到門外等我一下,我過去看看。”方晴看著他:“怎麼啦?”陳震一臉的緊張,她突然明白了,笑道:“咱們一起過去罷。”陳震猶豫不決,那隻惡靈要對付的是方晴,而那麵鏡子到底是不是有什麼神奇的法力,他心裏實在沒底,方晴把旅行袋掛在他的肩上:“重死了,我才不拿呢。”她徑自前行,陳震吃了一驚,他抓住她的手臂,方晴笑道:“要死咱倆一塊兒死!”陳震咬了咬牙,“好罷!”既然到了這裏,怎麼也得探個究竟,他擁住方晴的肩頭,兩個人撥開長草,一直走過院子,幸好草叢中並未出現方晴想象中的蛇。

陳震站在台階上,他心驚膽戰地向裏探望,陽光透過屋瓦的縫隙,在屋子裏射出幾股光柱,無數的灰塵在光柱中飛舞,地上很厚的塵土,這隻是一間空蕩蕩的屋子,陳震鬆了一口氣,同時卻又感到有些失望。方晴走進屋子,她歎道:“去年來的時候這屋子還沒這樣破舊,院子裏倒是長著長草。”陳震道:“這屋子一直沒人住的?”方晴笑道:“這種屋子誰敢住?說不定什麼時候就倒了,這算是徹底的危房了。”陳震道:“那麼我們還是離開罷。”方晴白了他一眼:“堅持要進來的人是你,進來了又害怕的人也是你!”陳震並不爭辯,他拉著方晴急急退出了院子。

陳震看著這棟古老的房子,他知道昨晚的夢和今天的事肯定有著某種聯係,可他自知解不開這個謎,想到這裏,他有些懷念些高遠聲,這個在學校成績並不理想的老同學,在這方麵卻呈現出了很高的天賦,他能注意到那些似乎微不足道的細節,並能完整推測出事件的進程和由來,當然並不一定正確,但是可以讓人接受,高遠聲是一個很能說服人的人,他並不象一個商人,卻象一個偵探,象一個幻想者或是小說家。

祠堂後的半山就是宋家的祖墳山,陳震看著這些墓,它們建造得很考究,這也看得出宋家的家底,方晴帶著他來到側麵的一座墓,墓是用大理石砌的,嵌在墓上的碑還未刻有文字,這是一座新墓,或是一座未使用的墓,方晴道:“這就是宋玉寶的墓。”陳震感到驚奇,但他沒有說話,難道宋玉寶早就知道自己終究會逃不出那隻惡靈的手心,所以預先拱好了自己的墓?站在這一片墳堆之前,他多少有些敬畏之心,這一句話他並沒有問出口。

方晴似乎猜到了他的心思,她道:“這墓是去年來的時候宋玉寶找人來建的,他說今年要來看看自己的墓,誰知道這一次他便要住進這個新居了。”陳震道:“那小孩子呢?宋玉寶的兒子,他沒葬在這裏?”方晴搖了搖頭:“孩子火化後,就葬在了城裏的公墓了。”宋家的根至此已經斷了,這一片墓地從此也將失去了香火,然後它們也許在某一次的拆遷征地過程中徹底抹去痕跡,這些長眠在地下的人,他們曾經生在這裏,死後葬在了這裏,無論生前如何風光,也沒有人會再記得他們。

懷著一份人生感慨,兩人下了山,陳震心情鬱鬱,此行一無所獲,畢竟宋家已經再無一人,到哪去打聽一百多年前的那件慘事呢?那隻惡靈因此而生,一百多年過去了,也許再無一人知情,高遠聲也並沒有希望他們此行有夠有所結果,他對陳震的要求是,保證方晴的安全。

回鎮的小路相較來時多了一些沉悶,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各自想著心事,快到鎮上的時候方晴道:“下午我們在鎮上的館子裏點幾個菜吧,我想請阿慧吃個飯呢。”她依然是那種商量的語氣,但是也是已經作了決定的語氣,陳震點了點頭,看起來方晴對於阿慧,已經產生了感情。方晴輕輕拉住他,從兜裏掏出一塊手帕,給他擦了擦汗,陳震鼻中聞到一股若有若無的香氣,不由得有些意蕩神迷,方晴突然笑道:“你覺得阿慧好看麼?”陳震微微一愣,他直率地道:“好看!”方晴凝目看了看他,歎了一口氣:“阿慧的命也真苦。”陳震不解地看著她。

方晴拉著他走到一棵大樹下,雖然樹蔭下曬不到太陽,卻仍是熱得難受,四下裏沒有一絲風,枯燥的蟬鳴簡直叫人瘋狂,方晴靠在樹幹上,“阿慧的故事,就象許多的愛情故事一樣,千篇一律,讓我們知道這種簡單的故事一直存在,因為它太簡單了,所以它甚至會一直傳下去,讀高中的時候,她和班上的一個同學好上了,她是這個鎮上有數的美女,更何況她父親是這個鎮上的副鎮長,說她在這地方是一個驕傲的公主也不過份,她可以有很多的選擇,但她確確實實地愛上了他,因為他和她從小一塊兒長大,他們相互喜歡了很久……”方晴的語氣幽然,她低頭看著自己和陳震的鞋子,輕聲道:“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多年的往事湧上心頭,她似乎有些神遊物外,陳震知道她的心事,他輕輕攬住她的肩頭,方晴微微一驚,她默然一會,接著道:“……不過老天總是喜歡讓人分離,高中畢業後她沒有考上大學,而他呢,既然是一個老套的故事,那麼他肯定是考上了,當年她攙著他的老娘送他上路,這需要很大勇氣,因為這樣就是表明了她和他的關係,這是告訴他,一個女孩兒已經將終身托付給了他!我不知道她當時是否也象故事情節一樣說了一句固定的台詞,‘我會等你回來’,但是我知道,無論她說還是沒有說,他都懂,此去不管天涯海角,他都應該記得,在家鄉有一個癡戀的女子在等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