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句低語聽在陳震耳裏,竟如轟然雷震,一瞬間他對這個趣味性極強的法師完全改觀,他意能感知自己帶著一件避邪之物,此人一定非同小可,他點了點頭,道:“你今天不開店麼?”阿慧道:“我一個月有兩天休息的。”她不再理他,轉身離開。
此後的法事陳震遠遠站在一旁,他並不擔心方晴離開了鏡子的保護範圍會出什麼意外,他確實一個念頭,有那個法師在,那隻惡靈一定不敢靠近。法事又進行了一個多小時,宋玉寶的骨灰盒終於下葬落壙了,陳震看到方晴的臉上流下了兩行淚水,他十分理解和諒解她的傷心,長眠在此的是她的丈夫。
當天晚上,忙累了一天,方晴早早地休息了,陳震卻了無睡意,他在黑暗中靜靜地吸著煙,來此的任務終於完成了,可他最關心的事卻沒有進展,這兩天他側麵地打聽了一下,幾乎所有鎮上的人都不約而同地說山下那間老屋,也就是宋家的祠堂有鬼,很多人繪聲繪色地證實了這件事,他們親耳聽到那屋子裏有個女人在哭,清早挑糞路過的時候經常看到一個白衣女人坐在老屋的門檻上梳頭,可關於這個女人或是這隻鬼為什麼會出現卻無人知曉,時間確實過去太久了。陳震很不理解高遠聲為什麼非要打聽這件一個世紀以前的事,難道知道了這隻惡靈的底細就能讓她離開?那還不如直接將她封住,那麵鏡子不就是封住了一隻鬼整整一百年麼?還有張靜珊故事裏的那隻收妖瓶!
陳震突然翻身坐起,封住這隻惡靈的念頭曾經不止一次從他的腦海中閃過,他知道這隻是一個無法實現的念頭,是神話電影裏的一個情節,可現在他覺得非常可能,這隻作惡百年的女鬼最終的結局可能就是今天墳場上的那個法師!這個新的念頭讓他激動不已,但是怎麼去找到他呢?陳震十分後悔並沒有留下法師的聯係方式,不過沒有關係,這個神仙一類的人物在凡世間也許還有許多的聯絡人,比如說,阿慧。
陳震拉開房門,他悄聲地離開了房間,時間並不很晚,可是小街已是一片寂靜,清冷的月光下,一個人正坐在街邊的一張小躺椅上,搖著一把蒲扇,那是阿慧,陳震的心裏一喜,畢竟讓他這麼晚去敲一個女子的門是很不妥的,可他有很必要的理由,此時他要找的人並沒有休息,讓他擺脫了一個尷尬的處境,他走到阿慧的麵前,阿慧正看著他,臉上並無意外神色:“你來了。”陳震大感驚異:“你知道我要來找你?”阿慧點了點頭,她道:“我知道你會來找我,因為他告訴我你會來找我。”陳震道:“誰?”阿慧道:“苟道長。”苟道長就是今天主持道場的法師,這個人確實不同凡人,阿慧看著他,道:“他讓我告訴你,有因必定有果,此事他不會插手,你不用去找他了。”料事如神的法師突然給他這麼一個結局,陳震的希望一下子變成了失望,他道:“你能告訴我他住在哪裏麼?”他仍不死心,阿慧淡淡地道:“你認為他會見你麼?”陳震啞然,阿慧道:“我不知道在你們身邊發生了什麼事,不過苟道長告訴我,方晴的身上有著很強的邪氣!”陳震歎道:“我們就是為了這件事而來。”
阿慧站起身來,她突然道:“你們並不是夫妻?今天埋下去的才是她的丈夫?對不對?”陳震心裏一凜,阿慧看著他的眼睛,月光下這個絕美的女人眼裏透出睿智,陳震並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他的眼光中帶著一個疑問,她是怎麼看出來的?阿慧歎了一口氣:“你們之間太親昵了,讓人感覺你們並不象是夫妻,而象是一對戀人。”這個女人,絕不象她的外表那樣簡單,她很聰明,也很世故,陳震突然感到有些局促不安,他覺得她的眼睛一直看到了他的心裏,他有些倉促地道:“不早了,你早點休息罷。”
阿慧點了點頭,她提起躺椅進了門,陳震看著她的身影,她遲疑了一下,回頭道:“你知道麼?你真的很象一個人!”她掩上了門,留下陳震一個人站在街中癡癡地琢磨她這句話的含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