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雨天水珠敲擊著青石板麵。
小和尚身上開始冒血,血珠沿著眼角,滑過脖頸,順著雙手,秩序井然地一滴一滴落到雪地上,濺起的血液,如盛開的寒梅,妖豔動人。
小和尚雙腳依舊一動不動,微微轉過道:“小姑娘,我沒事,別哭。”
他還是發現她哭了,或者說,他料到她會哭。
“風雪太大,把我眼睛鼻子吹紅了。”小姑娘搖了搖頭,輕輕吸著鼻子。
小姑娘握著小和尚衣角的手微微鬆開,她知道小和尚不會騙她,小和尚從不打誑語。
“可惜,你終究攔不住孤,你或者可以考慮一下,待你走完十停後,再來與寡人交手。”孤家寡人用手按下巨狼因嗅到鮮血而昂起的頭顱。
他眯起了雙眼,握刀的大手稍緊,望著麵前不發一言的小和尚,等了片刻,將長刀拄入雪地,旋即反手將長刀一挑而起。
連綿不絕,高聳入雲的山體開始晃動,一道貫穿整座山體的刀芒盤踞在天地之間。
風乍停,雪乍頓!
天地一線浪潮至!
刀芒朝著小和尚的眉心劈落!
小和尚嘴中噴出一口淡金色的鮮血。
這是由於天地之間外力壓迫小和尚自身的氣罡,不得已與鮮血融合,才導致這一口外傷內傷皆備的意象。
自始至終一動不動的小和尚此刻邁出一步。
不是往前,而是往後。
原本與小姑娘有著一拳之隔的小和尚此刻後腦勺緊貼著小姑娘光滑卻滲著汗粒的額頭。
消逝無蹤的淡黃光再次湧現。
......
天山對於居住在附近的山民來說,無異於是一座既神聖莊嚴,卻又險峻無比的山峰。
無數代山民曾經試圖通過各種登山工具攀爬至天山之巔,卻無一例外地以失敗告終。不是在中途被漫天的風雪掩埋而屍骨無存,就是個人身體緣故爬到一定的高度後呼吸困難而不得不放棄。這讓天山在山民眼中添上了一抹神話色彩。
再加上山巔那明滅不定,如夢幻泡影的五彩霞光,更是讓天山成為了山民的朝聖之地。
一如既往地,每當半夜出現那令人目眩的五彩神光的時候,第二日清晨山民必定彙聚在天山山腳,攜著竹籃,裝著燒雞,提著燈籠,拖家帶口,十步一拜地往半山腰攀爬。
祖祖輩輩流傳下來的足跡,在半山腰處形成了一片供人歇息的寬闊空地,久而久之,山民便約定在此祭拜,這樣既避免了過高而導致生命危險,又能夠完成虔誠的香火儀式。
山民隻能夠遠遠地瞧見山巔之上,白光、黃光、藍光交相輝映,紛紛感歎自己虔誠的祭奠令到山神顯靈,今年必定又是一個豐收年。
果不其然,過了半刻,那終年不絕的風雪,此時竟有逐漸停頓之勢,忽聞一道淡淡的香氣傳入眾人的鼻端,那些成家立室的男子能夠很輕易地發覺這是女子身上的香氣,隨即便將之拋之腦後,模糊中看到有兩道身影消失在風雪之中。
......
“可惜。”孤家寡人將長刀抗在肩上,走向那個滿是鮮血的身影。
“唔?”他皺了皺眉,側過頭,停下腳步。
“有趣。”他嘴角翹起。
小姑娘臉色蒼白的扶著小和尚,眼中閃過一抹倔強,牙齒咬著嘴唇,開始滲出絲絲鮮血。
小和尚細弱的氣息如風中殘燭,那始終不離手的佛珠有斷裂之狀。
“噠噠。”
三人同時轉頭。
迎麵出來一道微微的細風,和煦如春風拂柳。
兩道身影出現在冰簾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