瀟淨天微笑：“我本來也沒有不放心，隻不過想問問你，後悔嗎？”
“不存在。”夜清歌毫不猶豫地搖頭，“相反，我很感激你，如果不是你留下那幾句話，我根本不知道原來我就能幫你。如果再來一次，我的選擇仍然不會變。”
瀟淨天看他片刻，然後就笑了起來：“既然你不後悔，把這個拿走。”
他緩緩攤開手掌，掌心竟有一顆圓潤的珠子，夜清歌頓時愣了一下：“我的內丹？不是已經給你了嗎？”
瀟淨天笑得更加愉快，眼裏竟然閃過一抹狡黠：“狐王，憑你對我的了解，你有沒有想過，我為什麼會在那封信上留下那樣幾句話，讓你知道，犧牲你就可以救活我？”
“當時沒有想過。”瀟淨天老老實實地搖頭，“不過這幾天我確實有所懷疑，這不像是你做出來的事，你不會拿我的命換你的命，所以為什麼？”
“因為我是故意的。”瀟淨天揭曉了答案，“我隻告訴你，犧牲你就可以救活我，看你如何選擇。如果你的選擇是救我，你的內丹不會被我奪走，隻是養在我的體內，我用龍神之力幫你養護這幾天，再還給你，你不但會恢複所有的修為，而且會和我一樣，獲得永恒的生命，成為真正的神。”
夜清歌愣住了，他完全沒有想到事情會是這個樣子：“這……我不知道，我並不是貪圖……”
瀟淨天笑了笑：“何須解釋，我沒有告訴任何人，你想知道也不可能。不能說這是我給你的試煉，但至少你的選擇可以讓大家都看到你本性中的一些東西。我知道，我不會失望。所以我那封信上沒有留退路，也就是說萬一你的選擇是保全你自己，我就是死路一條，現在已經灰飛煙滅。”
夜清歌又愣了一下：“這麼絕嗎？你既然並不百分之百地肯定我會救你，為什麼不留退路？”
瀟淨天的語氣無比認真：“因為我百分之百地肯定你會救我，所以不需要留退路。”
這回答無疑有點狂，夜清歌卻覺得心裏出奇的溫暖，這種信任可不是誰都能給予的，何況對方還是守護涅槃大陸的龍神。
瀟淨天笑了笑，又接著開口：“何況我給你設置這一關，不僅僅是為了你自己。我用神力幫你養護過的內丹，可以讓你真正成為神，你會更有能力守護狐族。再遇到司雪櫻那樣的禍患，不需要任何人幫忙，你自己就能守護狐族渡過劫難。”
聽到這一點，夜清歌才真正流露出了幾分驚喜：“當真？多謝太子殿下成全！”
瀟淨天搖頭：“成全你的不是我，是你自己。你應該知道，天下並不是隻有你能救我，我也並不是隻能幫你成神，但我仍然選擇了你，並且沒有留退路，這份信任你可以不稀罕，但對我來說，並不是輕易就肯給的……”
“不是的，我很稀罕。”夜清歌打斷他的話，唇角的微笑越發明媚動人，“我這一生最了不起的成就不是成為狐王，不是能夠幻化真身，也不是最終能夠成神，是獲得了你的信任，這比成為真正的神還要千難萬難，所以我很珍惜，謝謝你給我這次機會，讓我獲得你的信任。”
瀟淨天也笑了笑：“我不是經常給人機會，不過如果是你，可以破例。你在這裏耽擱了好幾天了，先回去看看，找個合適的時機服下內丹。等你完成這次蛻變，而且有興致的話，可以再來找我，我陪你，共飲三百杯。”
夜清歌站了起來，笑得那麼愉快：“三百杯怎麼夠？我會讓你知道，我千杯不醉。”
“隻要我想，一杯就能讓你醉倒。”瀟淨天的語氣淡淡的，卻讓人不敢懷疑，“當然，如果是你，我不用喝，就已經醉了。”
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唄？
明白他的意思，夜清歌深度無語：這位太子殿下是調戲自己調戲上癮來了嗎？三句話不繞回來戲弄他一下就覺得難受是吧？
不過不管怎樣，到這裏也算是大團圓了，夜清歌的心情自是說不出的愉快，含笑告辭而去。反正很快就要在一起共飲三百杯，這會兒沒有必要上演離愁別緒。
聽清楚了一切緣由，瀟攬月由衷表示欽佩：“大哥，你好了不起哦，我是永遠都不可能修煉到你這種程度的，唉！”
瀟淨天轉頭看著他，目光在一刹那間冷若冰霜：“不要以為誇我幾句，該算的賬你就能躲過去，準備好挨鞭子了嗎？”
“準備好了。”瀟攬月老老實實地點頭，完全沒有求情或者逃避的意思，“我知道我這次險些闖了大禍，認打認罰。”
撲通，他跪在了床前，雙手垂在身側，低著頭一動不動。
瀟淨天看著他，語氣依然淡淡的：“過來，靠近點。”
再近點就揮不開鞭子了。瀟攬月表示疑惑，但還是聽話地靠了過去。
下一刻，瀟淨天突然抱住了他，輕輕一歎：“傻孩子，大哥差點失去你，你知不知道？”
瀟攬月呆了一下：什麼？不是要打我？
瀟淨天摟著的手臂又緊了緊，卻突然一巴掌呼上了他的後腦勺：“下次再敢這樣，我打死你兩回！”
瀟攬月哈的笑出了聲：“不敢啦！再有下次，你打死我一百回我都不怪你！”
瀟淨天放開手，狠狠地瞪他一眼：“還笑？你自作主張替我幫龍族渡劫，知不知道一個不慎，所有龍族人都會灰飛煙滅，包括我？”
瀟攬月癟了癟嘴，乖乖認錯：“當時沒想那麼多，就是覺得你太苦了，我替你去死，你和雲姐姐就可以永遠在一起，多好。”
“好你個大頭鬼！”別以為龍族太子教養好，就不會罵人，必要的時候也是張嘴就來，而且比任何人罵出來都鏗鏘有力，秒殺一切妖魔鬼怪，“你為我死了，我還能風流快活？做事能不能動動腦子？我教了你那麼多年，就把你教成這個樣子？我有那麼失敗嗎？我……”
“太子哥哥，慢點罵。”瀟攬月正被罵得灰頭土臉，瀟淩天抱著胳膊，涼涼地開了口，“小九的行事作風、取舍原則，十足就是你的翻版，你好意思罵他？這不是連你自己一塊兒罵了嗎？”
瀟淨天被懟得不輕，好一會兒之後才哼了一聲：“胡說……”
“你敢發誓不是？”瀟淩天笑得很開心，“如果幫龍族渡劫的人是小九，你知道之後絕對不會替他前往？你敢說是，我就敢相信。”
瀟淨天冷冷地看他一眼，不做聲。
無論什麼話，他可以不說，但不可以說謊——喜歡狐王那事兒除外，他那不是被逼急了，實在無計可施了嗎？
瀟攬月可樂了，衝著瀟淩天笑得見牙不見眼：“還是二哥會說話……”
“閃邊，我都想罵你！”瀟淩天卻又不客氣地賞給他一個大大的白眼，“想法是很豐滿，可現實是很殘酷的！你根本沒有能力替太子哥哥去，最終的結果隻會是把龍族連太子哥哥一起弄死！太子哥哥雖然可能有去無回，但他一定保得住龍族！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不拚了命的替太子哥哥去？因為我做不到，取舍之間就必須兩害相權取其輕，眼睜睜地看著太子哥哥涉險，否則哪輪得到你！”
瀟攬月也不笑了，滿心愧疚：“是，我知道了，以後再也不會這麼莽撞。”
“也由不得你再莽撞。”瀟淨天也哼了一聲，“接下來我也知道該怎麼做了，免得你真的壞了鳳族大事！先出去吧，我再找你。”
瀟攬月站了起來，可沒等他這口氣送到底，就聽太子殿下冷冷地接上：“從現在開始，禁足一個月，好好反省。”
瀟攬月一呆：“禁足？什麼意思？”
“渡了回劫，傻了你？”瀟淩天也在他後腦勺上呼了一巴掌，“從現在開始，把你關在浮靈塔一個月，一步都別想離開，讀書寫字畫畫彈琴隨便！”
瀟攬月反應過來，驟然一聲慘叫：“不要啊大哥！你還是打我一百鞭吧！我不要寫字啊啊啊啊啊……”
瀟淨天冷笑：“可以，打一鞭子，寫一個字，邊打邊寫。淩天，送他回浮靈塔。一個月，一刻都不能少！”
瀟攬月還在慘叫，瀟淩天已經毫不客氣地提著他的領子，像提溜小雞兒一樣把他提了出去。
臭小子雖然是好心，但這次是真的險些闖了大禍，不好好教訓教訓他，他就不知道天高地厚！
瀟淨天的目光終於轉到了雲曼舞臉上，一時不曾開口。雲曼舞看著他，看起來很平靜：“要罵我？你先罵，罵完我有事跟你說。”
瀟淨天的目光其實很溫柔，就像一池春水，又像陳年女兒紅，令人沉醉：“我在等你罵我，罵完了，我也有話跟你說。”
雲曼舞倒是有些不解：“我？為什麼要罵你？我欺騙你，算計你，要罵也是你罵我……啊！”
話未說完，瀟淨天突然欠身握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扯，把她抱進了懷裏：“你也傻……我也就是還活著，否則死不瞑目……”
雲曼舞在他懷裏咬了咬唇：“為什麼？”
“因為你，臭丫頭。”瀟淨天輕輕咬牙，很想咬她一口的感覺，“我費了那麼多功夫，隻為你打算，你卻害我終究要誤你一生，要讓我死也死得不安心……我有多在乎你，就多希望你永遠安好，你怎麼就是不懂……”
雖然挨了罵，可雲曼舞心裏是真甜，因為瀟淨天是真在乎她。反手摟住這個可惡的男人，她歎了口氣：“沒有你，我為誰安好，我安好有什麼意義？不如隨你去了！不懂的是你……”
瀟淨天沉默片刻，也是輕輕一歎：“罷了，這些無需再說。從此，我隻願得一人，白首不分離，你呢？”
雲曼舞快幸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