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7節 聖心難測(2)(2 / 2)

他也知道大家矚目的是他,內心不免緊張,尤其糟糕的是他不曾估計到有被召赴內閣追供這一個變化,有許多話不能說,有許多話不敢說,楊殿邦不曾扳倒,自己卻先有一關難過,心裏失悔得很。

進到內閣大堂,隻見正麵長桌上一排坐著好幾位大臣,一眼掃過,除了以穆彰阿為首的軍機大臣以外,還有兩個分別是協辦大學士周祖培和工部尚書,體仁閣大學士杜受田。這是在昨天的邸抄中就知道了的。在座的是以杜受田為首,因而由他首先發言審問:“薛福塵,你是翰林,下筆措詞的輕重,你知道嗎?”

“回中堂大人的話,既是翰林,不能連這個都不知道。”

“好,那麼我要請教,”杜受田拉長了聲音說:““楊殿邦任事久矣,於朝政無尺寸之功,唯以諂媚迎合帝心。近日下臣風聞,楊殿邦於漕督任上,著力行漕運改海運之事,致使江浙,安徽,兩湖各省民怨沸騰,漕丁有孤苦無依之虞,竟有結夥到府衙激昂情願之情狀……大傷我皇與民生息,敬天法祖兢兢之心”,這兩句話,是指誰呢?”

“是……”

“你也是道學之士,道學之士首重不欺!”周祖培鼓勵他說:“要講實話,無須顧忌。”

“此事無非聽說而已。”

“聽說什麼了呢?”

“聽說……,淮陰總督衙門有人聚眾鬧事。是為了漕務更張而來。”

“隻是聽說,可曾有實據?”

“沒有。”薛福塵答得很爽快:“我不過風聞言事而已。”

“你不必有何顧忌!”周祖培再一次對他鼓勵:“我們奉皇上旨意,秉公會議具奏,決不會難為你。”

“是如此。確係傳聞,並無實據。”

“那麼是聽誰說的呢?”

“這……”薛福塵遲疑了很久,不時的眨眨眼睛,卻不再說話了。

杜受田有心放過,偏周祖培百般不願放過,一再追比,薛福塵額頭上的汗水滴滴滑落:“隻是……聽說。隻是,聽說。”

陳孚恩這時候插言了:“周大人,此事既是聽說,怕是口口相傳,早已非原出口之人的本意,而且風聞言事,不宜株連太多吧?”

若是在昨天,周祖培自當順應本部堂官所說,不過在知道皇帝和楊殿邦的一番君臣對答之後,很是改了主意,有心借此次機會上位。

“默公此言差矣。皇上的旨意中說得清楚明白:“此番回奏當以查明情狀,以慰朝臣,萬不可以曖昧之事,難以懸揣,或風聞奏事為由回複。”煌煌上諭寫得清楚明白,非是老夫追比不休。”

一句話把陳孚恩噎了回去,周祖培再一次看向薛福塵:“到底是聽誰說的,你要明白回奏。”

薛福塵抬起頭,乞憐的望向陳孚恩,後者也是心中失悔,隻得避開眼神。殊不知這樣的做法卻激起了薛福塵的怒意,當下咬牙接口:“回中堂大人的話,學生是聽陳孚恩陳大人說的。”

一言出口,眾人大驚失色。陳孚恩忘記儀體,豁然而起:“薛福塵,你這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