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魄不曾來入夢(1 / 3)

失去了慕婉歌的君燁不再是溫潤如謫仙的君子,也不再是從前灑脫不羈的浪子。他不是整日酗酒舞劍,就是天天窩在書房。慕婉歌的名字鋪滿一張張宣紙,慕婉歌的一顰一笑也一次次躍然紙上,滿屋子都飄灑著他憂思成癡的念想。也隻有在這時,商鋪的那些個掌櫃們才能趁著他稍稍清醒的分分鍾裏找他處理事務。他一遍遍的追憶往昔,回首與慕婉歌的相遇相識相知,可卻再也觸摸不到當初那個可愛嬌羞的人。這個別院是君燁異常欽佩的一個世伯贈予他的,這裏充滿了屬於他的回憶,是他的私人領域。這裏的一草一木都是君燁自己挑選栽種的,除了日常打理修護看管這個宅子的下人外,一般很少有人進出。本來他想把這裏修整好,以後帶著慕婉歌郊遊小住的,可惜斯人已逝,再也沒有機會了。

君家老夫人也懶得管君燁,怕幹涉他過多,他更加反彈,不聽她的話了。丞相千金愛慕君燁,她當然樂見其成。男人嘛,三妻四妾倒也正常。本來覺得可以的話,就收了慕婉歌做君燁的通房。可是自家大兒媳就是看不慣那丫鬟,幾次三番找她茬兒。作為婆婆,這不也得給她幾分麵子,順便給慕婉歌提個醒兒,免得她忘了自己的身份,誰知卻出了大事兒。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君燁和芊芊的婚事已成定局。

丞相多次暗示老夫人,讓君燁上門提親,老夫人不敢推拖。君燁對慕婉歌又那般情深,自是不願去的。好在丞相隻看重結果,隻要君燁娶了芊芊,了了他女兒的心願即可。君老夫人選好十幾箱聘禮,帶著君燁的副手阿九去了丞相府。丞相滿麵紅光,笑著迎了老夫人,兩人再次確定了婚期。

眼看日子就要到了,君燁還是不出屋子。老夫人派人來警告君燁,如若他不親自迎娶芊芊,她必定掘了慕婉歌父親的墳墓,一把火燒了這個宅子,灑了慕婉歌的骨灰,讓她死也不得安寧。

臘月初八,君燁一身新裝,板著臉,伴著嗩呐聲聲,大鑼大鼓,彩色旗幟飄揚,浩浩蕩蕩,乘著官轎迎來了新娘子。時辰已到,鞭炮齊鳴,新娘由兩嫁女相扶下轎,過了門。君燁看著手上的紅綢,想著那頭若是慕婉歌該有多好,他欠她一個婚禮,欠她一條命,他怎麼可以幸福?勉強拜了兩拜,等到夫妻對拜時,他實在彎不下頭,便裝暈了過去。丞相的臉登時綠了,怒目掃向君老夫人。新娘子也嚇的臉色發白。君老夫人連忙命人攙著君燁回了新房,主婚的管家連忙高喊“送入洞房”,就讓人牽著紅綢帶新娘入了洞房。

君燁這麼一鬧,所有後續的程序都免了。喜堂高懸,紅燭垂淚,君燁坐於床東,靠著床柱斜躺著。新娘子含羞嬌怯,靜靜地等著。君燁眼簾動了動,張開眼側目掃向窗外稀索的人影,看著屋內喜慶非常的場景,想起慕婉歌又是心中一痛。這本該是他許給她一個人的,如今卻有另一個人陪他坐在這間該死的新房內。瞧著那端安坐的人兒,越發覺得諷刺。君燁不善地開口道:“這就是你想要的嗎?”可這話聽在左芊芊耳中,卻讓她覺得君燁在關心她的感受,於是微微點頭。君燁不屑地瞅了瞅她,嘲笑道:“哦,那你接下來慢慢地體味吧。我就不奉陪了。”說著,君燁就起身離開了。左芊芊聽到動靜,連忙想要站起來,卻又覺得於理不合,就絞著衣角,暗自安慰自己說:“相公是擔心我餓,起身給我拿吃的。”可是隻聽“嘭”一聲,門開了又被關上。左芊芊委屈地呆坐著,想著君燁話裏的意思,就這麼一夜過去了。

第二天天一亮,伺候的丫鬟們來敲門,左芊芊怕別的丫鬟看到君燁不在,自己又一身喜服沒褪下,會亂嚼舌根。就吩咐外麵的人說,叫來她的陪嫁丫頭落花和流水進來,其他的人退下。落花和流水到屋內一看,不免生氣。落花忍不住開口道:“小姐,姑爺怎麼不在?他怎麼可以留你一人在這兒。虧我和流水昨天替你歡喜,不敢留下,怕耽擱你們。”流水拽拽落花的衣服,眼神示意她住口。意思是她沒看到自家小姐的臉色嗎?還一個勁兒亂打抱不平。落花呶呶嘴,不好意思地用帕子捂著臉。左芊芊虛弱的笑笑,說:“夫君他有事兒要忙吧。”然後,她佯裝生氣道:“你們呀,以後不能張口閉口小姐了,應該改口叫我夫人啊。”落花連忙附和道:“遵命,夫人!”流水看著自家小姐蒼白的麵色,忍不住擔心,卻又不知道開口說些什麼,隻能盡力地服侍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