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章 :她隻是季宴(2 / 2)

紀妍挑著麵湯的手指頓了頓,她垂下眼眸,聲音聽不出喜怒,道:“娘,不管是對是錯,你要知道在世人眼中,紀家的小姐紀妍在十一年前就已經死了,現在的我,父親名叫季舒硯,是一個落魄的秀才,我的名字叫季晏。”

紀妍這個名字早就死了,隨著紀家一百三十六口人,在十一年前被一刀而斬,在屍橫遍野的亂葬崗裏,泯滅為塵,她已經做了八年的季宴,也永遠隻會是季宴,這不僅僅是為了複仇,為了養父,更是為了那個生命永遠終止在十歲的孩子。

姚氏聽了紀妍的話,眼中的淚水潸然落下,她們母女欠季家的恩情,一輩子都還不清,隻因故人已去,可是妍兒終是女兒家,明年便該及笄,許嫁人家,就算隻是尋常的百姓家也好,她不想女兒為了那些陳年舊事,賠上了一生,孤苦無依。

當年紀家出事,她沒想過父親竟會用鐵卷丹書把她救下,本不欲獨活,想隨了丈夫兒子而去,卻又不放心唯一的女兒,她被父親救下,帶著妍兒一路南下。

隻是她生來便是千金小姐,後又嫁作名門夫人,金嬌玉貴,從未嚐過人間疾苦,自是不知世間險惡。

行路途中因錢財外露,又看她們是孤兒寡母,最終被賊人惦記搶去,還險些遭了欺淩,正值絕望的時候,卻被上京趕考,落榜回家的季舒硯父子所搭救。

季舒硯乃金陵人士,為人憨厚,因父母去得早,妻子嫌棄家貧,丟下年僅兩歲的兒子季晏便跟人跑了,他救了她們母女,一路同行到了金陵城,處處照顧有加,她知季舒硯對她有幾分求娶的心思,但她心早已死,此生再無另嫁之意。

可惜好人不長命,天承四年,金陵城裏發了瘟疫天花,她們母女僥幸逃過了一劫,季舒硯父子倆卻沒能挨過去,喪了命。

紀妍和季晏年歲僅相差兩歲,紀妍的身份不容於世,日後自是多有不便,她自作主張的頂替做了季晏,也有了那個驚人的念頭,科舉入仕,一是為了給紀家沉冤昭雪,二是為了替季家光宗耀祖,以報恩情。

“好了,娘,那些都是以後的事,不管怎麼說,你都得和我前去帝京,你身體不好,在金陵又無依無靠,我不放心。”紀妍語氣堅定了下來,表情嚴肅。

姚氏搖了搖頭,固執的堅持己見,道:“娘不能去,萬一被人知曉,娘就算死也不會瞑目,妍兒,這幾日裏,娘總是夢見你父兄們,夢見以前紀府裏的生活,他們自小長在安逸榮華的環境裏,在陰間沒人照顧,也不知可有好好的,妍兒,娘的身體估計也撐不了多久時日,此時之夢,怕是是他們在喚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