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十一二的女孩走到他身邊,看了一眼那歪歪扭扭的城堡,撇了撇嘴道:“我要遊泳,才不要。”
“不嘛不嘛,姐姐陪我,姐姐,姐姐……”小男孩拉著女孩子的手嘟著嘴撒嬌。
女孩子拍拍他的腦袋,妥協道:“真是拿你沒辦法。”
小男孩開心的笑起來:“姐姐真好!”
銀鈴般的笑聲,帶著孩子特有的清脆和單純。
舒望看了一眼正忙著用沙子堆著城堡的姐弟,看著女孩子低聲的教導與瞪眼,看著小男孩的討巧與笑臉,仿佛看見了曾經那個總愛黏在自己身邊的少年,看到他們曾經平淡瑣碎卻溫暖的點滴。
痛,毫無預兆的襲來。
她以為自己已經調試的很好,她以為自己足夠的堅強,卻原來所有都是自己騙自己的。
海水輕觸著細軟的沙灘,發出溫柔的“刷刷”聲,有遊人的笑鬧聲,海鳥啾啾的鳴叫聲,她都沒有聽見,耳邊隻剩下那一聲一聲的“姐姐”。
“姐姐!姐姐……”
橫亙著時間和空間的熟悉稱呼,一遍又一遍,讓她痛到不能呼吸。
若是可以,她不會再那麼計較,不會再那麼貪心,也不會再那麼怯懦。
可是為什麼?
她為他痛徹心扉,他卻忘了她!
無足輕重的旁人麼?
可是她卻將他刻在心上,早已入了骨髓,成為了一種習慣。
要怎麼忘記,八年的時光;又怎麼甘心,七年的等待。
黎舒望,為什麼你的生活成了這個樣子,為什麼?
她在心底嘶聲低喊著,卻沒有回答,海風吹拂著水汽入口,鹹澀的味道在嘴裏蔓延開來。
“黎小姐,黎小姐!”
“嗯?”舒望茫然地抬頭,看著正衝她揚著相機喚著她名字的劉國文,“有什麼事麼?”
“我想去那邊石堤處拍些照片,”劉國文轉身指了指遠處靠近一個小港口的寬大石堤,“從那兒到我們停車的地方有一條近路,拍完照片我們去吃晚飯,然後去看電影。”
他說完看著舒望,帶著一種篤定的自信的微笑。
“好的。”舒望淡笑著道,隻不過那笑容襯著她蒼白的臉色,有些勉強。
若是可以選擇,她寧可早點回去休息。
劉國文把玩著相機,轉身帶路:“那我們走吧。”
舒望跟在劉國文身後,沿著石堤緩步走著。
為了不讓自己陷入那種不可自拔的綿長痛苦,她開始認真欣賞著海邊的景色,偶爾也會打量一下自己的相親對象。
劉國文這個人,除了有些自我和大男子主義,其他方麵舒望並沒有多討厭,所以若是他還想繼續見麵,她也不會拒絕。
不能再讓父母他們傷心了,而且,也不忍靜琪再為了自己操心。
就算愛情不再,親人朋友,也為她支起了另一片天空。
“會過去的。”她在心中安慰自己,“都會好起來的。”
“先生你好,請問能不能麻煩你替我們照一張照片?”
他要和自己合照?
聽到劉國文的話語,舒望收回心神,詫異的將視線從海麵上移開,向他看過去。
這一轉,目光直直撞進一雙深若寒潭的眼眸。
她身體微微一僵,心跳霎時間就亂了頻率,有些慌亂的錯開彼此的目光,她不敢看那雙眼睛。
那一瞬間,她竟然有一種心虛之感,仿佛七年前那個雪天,他碰見她的第一次相親。
真是可笑,她為什麼要心虛,他都有了家庭,她為什麼要向做賊一樣自亂陣腳,他們之間甚至連一個虛無的承諾都沒有,早就是男婚女嫁各不相幹。
“黎小姐,你快過來。”劉國文轉身笑著對舒望招手,“這位先生答應替我們照相了,今天的景色很美,可不要錯過了。”
舒望看了看劉國文,又看了看他身旁正低了頭兀自擺弄相機的莫遠揚,嘴唇抿了抿,慢慢走了過去。
他們並排站立著,身後是那晚霞染紅的海麵,海風吹著舒望長長的發梢輕輕揚起,在夕陽的光輝中帶著隱隱的光,舞動著耀眼的弧度。
莫遠揚看著鏡頭中那張熟悉清秀的臉龐,看著那薔薇色唇瓣輕揚的弧度,看著那搭在細瘦肩膀上的男人手掌,總覺得一切那麼可笑又刺眼,握著相機的手不覺緊了緊。
舒望不知道他心中的想法,她隻是將視線落到鏡頭上,盡量讓自己的表情自然,因為她知道若自己情緒流露在臉上,那麼鏡頭前的莫遠揚就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然而,有些事情並不是她一廂情願就可以一筆帶過。
“黎小姐,你的表情可不可以歡欣一點?”生疏又冷淡的語氣。
她盡量揚起唇角,讓自己看起來很開心。
“黎小姐,你的笑容為什麼那麼僵硬?”這一次多了微微的嘲諷。
深吸了口氣,盡力忽略麵前的人,想著開心的往事,讓自己盡量放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