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騰的霧氣冉冉上升,縈繞在巨大的碧水池中。
許許裹了一條浴巾,烏黑的青絲迤邐而下,直覆住纖細柔美的脊背,瑩白如玉的雙腿有一下沒一下地撥著池中的水。
“展汐,你在想什麼?”
“許許,我最近總是很頻繁地頭痛,偶爾會有模糊的片段從腦海裏閃過,但是支離破碎又抓不住,深想就會覺得很痛。”
許許似乎吞了一口霧氣,緩緩吹出一絲白煙,垂頭漫不經心地問:“那是要想起來了?”
“我不知道,”展汐有些愁苦地蹙了蹙秀眉,神情茫然,“許許,我不知道以前發生了什麼,我怕想起來也全是不好的回憶。”
許許靜默,垂眸仿佛眼底僅有那一池碧水。
“展汐,上來吧,水池裏泡久了會乏力。”
許許注視著展汐默默爬上碧水池,身上未著寸縷,玲瓏的身段一覽無餘,濕漉漉的青絲垂在兩邊,遮住了些許肌膚,臉頰在霧氣的蒸騰下還泛著不自然的紅,透著一股欲拒還迎的嬌羞。
“展汐,你更美了。”
展汐一怔,有些出神地笑了笑,“在醫院那陣子,不知道有多嚇人。沒有你,許許,我早就是一張殘破不堪的舊容顏了。”
許許抿唇一笑,眼角眉梢全是猜不透的笑意。
“展汐,我想回去了,你換了衣服我先送你。”
待送了展汐回到家,已經是近十一點了,家裏冰冷冷的沒有殘餘半分人氣。許許懶懶的爬上床,從大衣裏拿出手機放在床頭。
卻是一陣急促的鈴響。
撈過手機是一串陌生號碼,許許心念一動接起。
“喂?”
手機那端一陣沉默。
許許便也不說話,與手機那端的人耗著,長久的沉默。
“需要我做什麼,你直說吧,”許許微微歎了口氣,“溫任。”
“江心許,我要搬出來住。”
“現在?”
“嗯。”
“你在哪裏?”
“繁景正苑。”
“我來接你,你在門口等著。”
掛了電話,溫任怔了半晌,耳邊猶回響著林萍兒哀痛又淒絕的叫罵:任兒,你是媽最愛的兒子,媽絕對不允許任何女人毀了你的一生。任兒,媽媽最愛的就是你,你為什麼不能多愛媽媽一點,媽媽不想看你被別人搶走。任兒,任兒!
溫任穿著一件單薄的襯衫,瘦削的身形在夜影裏更顯孤冷。
隻過了十分鍾,他就聽到了江心許停車拉開車門的聲音,還有她一成不變的清冷嗓音。短短十分鍾,好像過了一生那麼漫長。
“上車。”
茫然的眼睛不知在看什麼。
許許下車握住他的手,微涼而幹燥的手心,修長的指溫潤而幹淨。許許愣怔了一下,自嘲的笑了笑,把他帶上車。
“你打算以後住在外麵?”
溫任不回答。
許許將車裏的暖氣調足,一邊開車一邊漫不經心地調侃,“溫任,你是不是發現,你的媽媽愛的人,不是你爸爸,而是——你?”
溫任捏緊了拳頭,又無力的放鬆,牙齒抵著下唇像要咬出血來,如同掙紮的困獸。
“你的尖牙利齒哪裏去了,沒有勇氣反抗這種有違倫理的感情而隻敢逃跑嗎?”許許一個急刹車,慢條斯理的說著刻薄的話,“怕天下人的恥笑?”
溫任麵色冷凝。
“不必了溫任。我會和你交往。她怎麼樣,就隨她去吧。”許許下車,打開車門緊緊握住溫任的手,將暖意渡給他。
領進屋裏簡單收拾了一下,見溫任仍是局促地站在門口。
“你住這裏。你媽那裏我會去說。”許許把他帶進臥室。
“不要挑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