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對於她母親凍結了她的資產始料未及。母女一場,她對於她的心狠還是不夠了解。雖然早早就在為這一天準備,也沒有因此而窘迫萬分。
卻未曾料到,這樣的事情,會因為溫任而猝不及防的降臨。
推開門,冷冷清清一片。
溫任不在,或者說,又不在。
她其實也不過是一個貪心的人,淺嚐輒止的溫暖背後,也會禁不住想要得到更多,不是完全不在意的。
許許走進臥室,把全身埋進冰涼的被窩深處,睜著茫然而幹澀的眼睛,有幾分不解,又有幾分清冷的自嘲。
有什麼東西,不見了。
以她始料未及猝不及防的速度,消失了。
身體仿佛漂浮在大海上,不斷下沉下沉,看得到不知從何處來的水泡,一串串上翻,藍紫色的海藻糾纏著暗礁,在半昏半醒間聽到了清涼的呼喚。
“江心許。”
久違了。
許許在朦朧的意識間,半睜著黑白分明的眼,眸中含著幾分清醒時不會有的歡欣和委屈,吸了吸鼻子,連聲音也變得更童稚而柔和:“什麼?”
“你的電話。”溫任把手機遞給許許就走了出去。
“喂?”
“許許,你回家來。”
“那還是我家嗎?”
“許許,你說的什麼混賬話!你是我女兒,當然這裏才是你家!你怎麼這麼不聽話?如果他們家公司出了問題,你和他結婚,以後還怎麼過日子?!”
“上次說嫁給他不會吃虧的也是您。”
“此一時彼一時!許許,你相信媽媽,媽媽不會害你的。你回家來,不要再和溫任有牽扯,好嗎?”
“我和他已經結婚了。”
“離。”
“不。”
“許許!我已經凍結了你所有的資產,你不回來也沒關係,誰養你?溫任他能養得活你?他根本沒有收入你還要和他過下去?”
許許掛了電話,拒絕去聽母親喋喋不休的講話。
她知道怎麼對自己負責。
賭氣地走到客廳裏,愕然發現她前幾日整理好的衣服生活用品仍然裝在她的行李箱裏,而行李箱,穩穩妥妥地放在客廳的正中央。
溫任隨意地坐在沙發上,半眯著眼,額前的碎發掩了眉目,看不清表情,亦看不透心情。
“溫任。”
“怎麼了?”笑容淡淡,語氣四平八穩。
“我媽叫我回去。”
“那你怎麼想?”
“我怎麼想重要嗎?”許許綻開一抹冰冷的笑容,“有人都替我打點好了去路,我是不是該說恭敬不如從命?”
“江心許,我們結婚了。隻要你不想,沒人能逼你離。”
“你也覺得我應該回去?”
“隻是一個姿態罷了。”溫任淡淡開口。
“那你呢?”許許把目光投向他,“你是一個人住在這裏?還是回林萍兒那裏去?你是打算怎麼辦?”
“不用擔心。”
像是寬慰,語氣卻不對。更像是在告誡她,這是他的事情,不需要她來多慮,她也沒有資格置喙。
或許又是她太過敏感?溫任從來如此。
許許低笑:“那我走了。”
“路上小心。”
許許不發一言,極為溫婉地笑了笑,雖然他看不見,那也算作最後的道別。提起行李箱,關上門,也可能再也沒機會推開這扇門了。
汪琪琪似乎並不訝異許許會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