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日來許許一直對著電腦查找大量資料,尋找各類模板,為了開春時要為溫任和展汐拍攝結婚照做準備,幾乎到了焚膏繼晷的地步。
夜不能寐,目不交睫,許許整日整夜把自己投身於大量繁重乏味無趣的工作之中,反複拍著各種畫麵,調了改,改了刪,像炒冷飯一般重複著瑣碎的每一個細微的步驟,卻還是達不到她滿意的效果。
不是她對自己太苛刻,而是心思一直沒有辦法集中,拍出來的畫麵始終缺少生氣和美感,如同一隻破碎的布娃娃,沒有灌注進任何靈魂質麵的東西。
許許躺在床上,睜大眼睛直直地盯著天花板,她有輕微的夜盲症,在這樣深的夜色裏幾乎看不到任何光亮,可是她並不想讓自己睡著,腦海裏如倒帶般還在重複循環播放著上床之前查找的資料和模板。眼睛睜久了也覺得疲乏,腫脹感和微微的酸澀揮之不去,到這個時候反而睡不著了。
她像是在極力壓榨自己的精力和生命力,其實這個年紀更該好好愛護自己的身體了,隻是最近她把自己逼得太緊,生物鍾完全顛倒了,許許甚至有些預料到了自己處在內分泌失調的亞健康狀態。
就這麼支撐著睜著眼,她也不怕一個人居住會有什麼靈異事件發生,也完全沒有往怪力亂神的方向去想,隻是在心中碎碎念著自己開工前要做的準備。
天空慢慢顯露出了它的本色,一片深邃的暗黑過渡到幽紫,再然後如同水龍頭下衝刷的調色板慢慢被稀釋被衝散,天際微微泛白,剛剛蒙蒙亮幾乎是魚肚白的顏色,吱吱喳喳的鳥叫和清越的蟲鳴猶如維瓦爾第的小提琴協奏曲,偷偷穿過窗戶的縫隙落到窗台上,傳入一夜未眠的許許的耳朵裏。
許許一個翻身竟然從床上滾落下來,摔得四肢青紫五髒移位,就這麼以倒地的姿勢四仰八叉地在冰涼的地麵上躺了一會兒,許許才從地上爬起來。
原本柔順烏黑的長發此時毛燥得亂成了一團,相互纏繞卷曲著,像一隻可笑的卷毛狗。許許煩亂地張開五指,以手代梳順頭發,卻在中途卡住,兩手並用反而越解越亂,一氣之下許許從抽屜裏翻出剪刀,“哢嚓”一聲就把那團糾纏的頭發全部剪了下來,這麼一下頭發更加參差不齊,像被狗啃了一塊,比原來更可笑了。
許許也沒管,走到電腦桌前準備繼續工作,看到花花綠綠各色各樣的外賣包裝盒、方便麵桶堆在桌上已經把放鼠標的位置都占了之後,許許才意識到她這幾天吃的有多麼隨便和不健康。
心頭的煩躁突然一下子冒出來,吃沒吃好睡沒睡好時間長效率低,她到底是在做什麼啊,根本一點收獲也沒有。
許許重重地拍了下自己的腦袋,讓思維短暫地從糟糕的工作中脫離開去,麻利地洗漱洗澡洗頭,換了身幹淨的衣服,帶上自己的寶貝相機,終於準備出門了。
一路上悠悠閑閑隨手拍了幾張小區的美景,晨練的老人們已經在公園裏打起了太極,還有在這嚴寒的冬天仍然穿著白色工字背心在晨跑的中年男人。
許許就這麼步調隨意地走著,一路下來拍了很多照片,也不知道自己走出了小區多遠,現在還不是車水馬龍的時候,她隻是想在這喧囂的大城市找到一個早晨哪怕隻是片刻的隻屬於她一個人的寧靜。
身子終於微微發熱,想來也是走了不少路了。許許下意識捋了捋兩鬢的碎發,突然意識到左邊的頭發有一塊因為打結被她自己手賤地剪掉了。這時候街上已經有了不少人,許許開始覺得有些尷尬了,畢竟沒有誰會喜歡頂著一頭被狗啃過一般的頭發招搖過市,引來別人的指指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