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1 / 2)

許許準備離開的腳步就那麼僵在了門口,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許許轉頭看了眼依舊垂首蹲在鞋櫃旁的溫任,欲言又止。最後還是默默從他身邊繞過去,走向主臥,在快要進門的時候,深深地往溫任這邊望了一眼。

“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溫任的頭埋得很低,在有些昏黃的橘色燈光下,側影顯得格外柔和與安靜,像是有與生俱來的君王氣質,卻被他很好地容納在了圓潤的外殼之下,沒有與這世間方枘圓鑿也沒有世俗的奸猾之氣。

“溫任。”他終於開了口,聲音低得如此刻蒼茫的夜色。

謙謙君子,溫潤如玉。天地之間,任我自在。

這個名字好像封印在她心頭的一道符咒,被揭開之後無數的畫麵重新湧入腦海,隻是她無法分辨是夢境還是現實,也無法將頻繁在她腦海裏出現的模糊的臉與這個名字對上號,她想,他一定是很重要的存在,可是為什麼這麼重要卻反而被她遺忘了呢?

許許默不作聲地走進主臥,擰了擰門把手輕輕帶上了門,果然主臥的裝修也和她的臥室一模一樣,甚至是熟悉的大床,柔軟的被子。

許許揭開被子的一角,坐在床邊。

這個空間唯一與她的房間有些許不同的,大概就是這裏的味道,溫任的味道,幹淨的純粹的陽剛的男性荷爾蒙的味道。

溫任。

許許在心裏默念這個名字,念著念著忽然就茫然了,像是有一匹野馬脫了韁在心頭狂跑,會撞到哪一處她自己也不明了的柔軟的角落誰也無法預料。她反複思索自己與他的關係,卻發現點點滴滴千絲萬縷都有著直接或者間接的聯係,卻就是沒有頭緒。

是戀人嗎?不是吧,他分明是展汐的男朋友,他都要結婚了。

是朋友嗎?不是吧,他看她的眼神明明那麼不同千回百轉晦澀不明隻是獨獨不會是朋友間的清澈淡然。

是仇人嗎?也許有那麼點過節吧,他似乎太過針對她了。

她忘記了他,而她不知道她在他心裏是什麼分量什麼地位,她也不能去問他。什麼都不知道的她,也許一張口就是一個笑話。

許許和衣躺在床上,並不打算睡一個甜美的好覺,隻是想要有個地方歇一下腳,她像長途跋涉的大雁,飛得太累太累了,沒有歸宿沒有終點,她也不知道她足下的某一片土地會不會就是她的墓地。

她聽過無足鳥的故事,那是一種一生都屬於天空的鳥,不知疲倦地飛翔,以死亡為終點,它們的一生僅有一次落地,便是它們最後死亡的那刹那。

沒有睡著,許許一直注意著外麵任何一點細微的動靜,除了哢嗒一聲關燈的聲音伴隨著極輕的腳步聲,在沉寂了有如數百年之久後,就再沒有聽到其他哪怕一絲輕微的聲響。

許許下床,躡手躡腳地推開門,走到客廳,黑暗將她包圍,這種古怪的寧靜像是隨時會從黑暗中伸出無數隻觸手,將她拖進濃稠如墨的夜色中,慢慢吞噬。

輕微的夜盲症使她隻能無措地站在臥室門口,不敢再貿然在這漆黑的空間裏亂走。

“溫任......”許許低低出聲。

整個客廳像是巨大的岩洞,除了吸收了她的聲音反饋給她一些細微的窸窸窣窣的動靜造成她的緊張之外,沒有任何屬於人類的聲音回應她。

五感似乎都被屏蔽了,極度的緊張之下,除了感覺自己的手心被冷汗浸得冰涼之外,許許甚至聽不到溫任的呼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