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任頹喪地轉身,整個人像是泄了氣的皮球,肩膀鬆垮著,扶著門框的手還在細微顫抖,背著身獨獨沒有回答房東大嬸的問話。
“誒,小夥子你等等。”
溫任卻像沒有聽見房東的喊聲,隻是木然地顧自己走著。
“小夥子你等等!”房東大嬸又提高音量再叫了一遍。
溫任停住腳步,沒有回頭。
“我也活了五十多年了,見過的人多了,你和那小姑娘關係不一般吧。得了,我也不要你房租,小姑娘付了半年的房租又給了我一筆錢,我也不動這裏,就當這裏她還租著,半年以後你要是還要租著這房子,再給我錢吧。”大嬸歎了口氣說道。
她最後看了一眼客廳,走到玄關處關上燈就退了出來,經過溫任身邊時勉力拍了拍他的肩,像是安慰又像是鼓勵,想說什麼,卻欲言又止。
下了兩步階梯,房東頓住了腳步,又回過頭來,見溫任還呆滯地立在那裏,心下也是不忍。
“小夥子,你要是喜歡那個姑娘,就要去追啊,這樣子有什麼用呢?你就是把我老太婆的房子租一輩子,那個姑娘也不會知道的。你一個大男人,該主動就要主動,否則以後後悔的事還多著呢。”
溫任的身體微微晃了一下,像是聽進去了房東大嬸的話。
“還有,那個姑娘我問她為什麼住得好好的要走,她什麼也沒說。不過她走的時候我聽到她自己說了句不能勉強什麼的......雖然我不明白什麼意思,但是大概你懂吧。”房東大嬸語重心長地道,“小夥子,有選擇的時候,不是選擇你認為對的,而是要選擇不會後悔的。知道嗎?”
“我能問一句,她是什麼時候走的嗎?”溫任微微側身,麵向樓梯。
“一周前的下午,她打電話給我說是有事要跟我說,我就讓她到我的住處來了。姑娘小臉白得啊,整個人像丟了魂一樣跌跌撞撞地走進來,不聲不響就說要退租,我勸了半天她就塞給了我一個信封說是違約金,我怎麼問她都什麼都不肯說,然後就走了。唉......”房東大嬸歎了口氣,“我真的蠻喜歡這姑娘的,愛幹淨有禮貌,雖然性子冷淡了點,但是做事情一直很有分寸,她要走我也是很舍不得。可是人啊,留不住......”
“然後她就走了?”
“當天晚上就搬走了。什麼東西都沒帶走,說留給我。我看她一個姑娘家的,在這座城市好像也沒有親人沒有地方可以去,怎麼就這麼決絕呢。”房東大嬸還在歎息。
“您也不知道她去哪了?”
“當然不知道了,她什麼也沒說就一言不發悶聲不響地走掉了。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她估計也是有難言的苦衷吧,畢竟是她的私事,我一個老太婆怎麼好多追問呢?”
“謝謝您了。”
“小夥子,要是是因為你跟她鬧了什麼矛盾她才走的,能追回來就去追吧。這世上哪有這麼多過不去的坎啊,我留不住她,那是因為我不是她期待的人,她也許隻是在等那個人退一步挽留她呢。”
“真的謝謝您了,大嬸。”
“沒什麼,年輕人啊,做事要想明白啊,千萬不要錯過,等到了我這個年紀才後悔。”房東大嬸最後叮囑了句,朝溫任揮了揮手下樓去了。
溫任目送房東大嬸下樓,拐過樓梯再也看不見了,才放縱自己的身子倚著防盜門深深地滑了下來,用手捂住臉,肩膀微微抽動。
他也怕自己會後悔,才不得不這樣快速狠戾斬斷所有的一切,可是他,沒有後悔的權利,也沒有後悔的餘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