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聲大躁,吵得人睡不安寧。
溫任猶在夢中,痛苦地皺了皺眉,睡夢中的臉也並不安詳,像是遭受著什麼突如其來的變故和巨大的痛處,眉目間都是重創後的不安然。
可是電話鈴聲實在太吵鬧,伴著“嗞嗞”的摩擦震動聲頑強地響著。
溫任在半夢半醒間伸手去摸手機,到手後摩挲了下,發現沒有後蓋,又聽著鈴聲辨認了下,才確定是家裏的座機傳來的聲音。
倦倦地睜開眼,畫麵仍然是一片模糊,日光透過窗簾的縫隙映入房間,漏下點點光斑,在他看來卻是一片灰白色的霧霾。
頭有點痛,肩膀處傳來一陣酸痛,四肢和每個關節像是被人打了一頓後卸下又重新裝上,完全不適應的陌生感覺,身體失控的狀態像是他失去了對這具身體的操控權。
溫任皺了皺眉,掃了一眼地上歪歪斜斜躺著滾著的酒瓶子,還有不遠處自己手機的後蓋和外殼,拿著的手機屏幕邊角也有了線狀的裂縫,說起來像東非大裂穀似的彎彎曲曲一直蜿蜒到屏幕正中央。
座機鈴聲驟然停止,但隻是消停了一會兒又重新響了起來。
溫任穩了穩身子,伸手揉了揉眉心,一臉疲倦地走過去把電話接起,瞥了眼電話屏幕上顯示的來電號碼,還沒有意識到為什麼展汐會不停地給他打電話。
“任兒,你知道現在幾點了嗎?”
“嗯......不知道。”溫任頭痛欲裂地隨便應了一聲,腦袋了像是一團漿糊什麼都還沒有理清楚,完全不明白展汐為什麼要這麼問。
“你忘記我們今天約好了九點鍾拍結婚照的嗎?!”
“什麼......”溫任總算找回了一點意識,聲音依然是掩飾不住的倦怠,“那我馬上過來。你在哪裏?攝影師到了嗎?”
“不用急。”展汐深深吸了一口氣,才心平氣和地說了下去,“我正要跟你說這件事。因為打你手機打不通,心視覺的主編隻能打到我這裏。她說——Hyacinth因為個人原因要放棄這次的拍攝,賠償會照合同上的來。如果我們還要心視覺拍攝,他們會另外請一名業內風評很好的攝影師為我們完成這次拍攝。”
“所以呢?”溫任終於清醒了,冷靜地問道。
雖然頭還是一陣陣的疼,宿醉後遺留的難受還在不停湧上來,但是他的大腦總算回到了正常軌道上,開始運轉了。
“所以問你啊,我從七點開始給你打電話,打了上上下下幾百個都快有了,一直是關機。要是我知道你現在住在哪裏,早就衝過去了。”展汐悶悶地笑,“可惜,你連你現在的出處都沒有向我坦過。”
“抱歉,手機摔到地上了,我睡著了。”溫任言簡意賅地解釋了下。
“我就不問你怎麼會發生這種事了,以你嚴謹的個性能在手機摔到地上後睡著,或者是手機因為你睡著而摔到地上,都顯得——很是異樣。”
溫任沉默了。
昨天晚上,他接了展汐的電話,然後心裏陡然湧上的失落和空洞,排山倒海,勢如破竹地向他襲來,他隻是需要一種排解方法,隻是需要宣泄掉那些負麵的情緒,所以盡管並不喜歡喝酒,還是開掉了家裏所有的酒,喝了多少他記不清了,但是地麵上那些瓶瓶罐罐肯定就是了,然後......
意識開始慢慢回攏,然而在腦海裏拚湊出來的畫麵卻支離破碎朦朦朧朧模模糊糊,他隻隱隱約約記得——他給江心許打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