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來，宮外吳賢妃，一樣也是一副柔順可憐的樣子……
貞兒突然發覺，整個宮中似乎除了當今皇後明豔大方，其他的妃嬪隻要較為受寵的，包括其念念不忘的廢後，無論內在如何，外在統統是一副水做的柔順純良樣兒。
皇上……怕就是喜歡那個調調。
畢竟何雨露受寵，延春閣和坤寧宮算是來往頻繁，貞兒也常常因為各種原因被遣去坤寧宮。而她每一次前去，都會被皇後詢問很多問題。
皇上在延春閣說了什麼，別的嬪妃在延春閣做了什麼，除了那一日在廢後長安宮發生的事情，其餘的貞兒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她自知自己不會是皇後放在別的娘娘宮裏唯一的探子，整日裏左刺探右打聽，做皇後……還真是累。
“上次那本淫書多半出自宮外吳雨柔之處。近來皇上也不來後宮，倒是去了好幾次宮外，必有妖異。可歎要是本宮當初知曉你對我忠心，讓吳賢妃要走你就好了。那女人就會裝柔弱，其實心裏算計得清楚得很呢，如今在宮外，送給她的人都被指派去做粗活，她對皇上說了什麼做了什麼，本宮竟完全不知曉！”
“說起來——你在延春閣那麼久，確定何雨露沒有同吳雨柔有過多的來往麼？”
“回稟皇後娘娘，貞兒於延春閣觀察多日，何禦女與賢妃似乎確實沒有過多往來！”
“哼。賢妃雖然居於宮外，但人並不消停，以往受寵妃嬪都著力籠絡，難得有這麼個何雨露，她居然沒有下手將她拉成患難姐妹？”
貞兒便笑了：“皇後娘娘也是知曉何禦女性子的。她生性天真，雖待人友好，但糊裏糊塗……有時就算賢妃有心籠絡，說些裏外雙關的話，她都不甚明白。雖是好性子，但想要籠絡她，難呢。”
“你說的也是。亭亭淨植，不蔓不枝，宮中難得有這樣的人。與人為善，不拉幫結黨，反而讓人沒把柄抓。你說她笨，她反倒是聰明得很。”
“何禦女不聰明，”貞兒笑道：“她是性格使然，不是故意這般。宮中最聰明的是皇後娘娘，最美麗大方的也是皇後娘娘，沒有別人比得過。”
“人說佳禽擇良木而棲，你也是聰明的孩子。將來……不可限量。”
皇後這麼說著，笑望貞兒，眼神平移，穿過紗帳珠簾，又看向院外正與宮女玩耍的太子，若有所思。
“貞兒是娘娘的奴才，為娘娘辦事，應該的。”貞兒說著，想了想又道：“剛才娘娘說於賢妃身邊沒有人，奴婢倒是知曉一人……或許可用。”
“誰？”
“賢妃娘娘貼身侍女——應蓉。”
“應蓉？”皇後想了想：“你以前和我似乎說過，那侍女有些貪財，去你們宮正司送東西時，齊宮正賞她，她喜形於色？”
“正是。”
“可是她好歹服侍了賢妃那麼久，也算忠心，她的貪財真的能夠讓她背棄舊主麼？”
“皇後娘娘，貞兒有個辦法，不直接從應蓉下手。以前貞兒在宮正司認識一名小宮女戚芳，是那應蓉的表妹，我從她那處著手，或許可以試試看探聽聽雨閣的一些消息。”
“你真能做到？”
“貞兒不敢保證真能做到，但是戚芳現在還在宮正司裏，貞兒願意一試！若不成，是貞兒無用，最多讓她們覺得是貞兒嘴碎想要到處打探，最多牽扯到何禦女，而不會牽連娘娘；若成了，皇後在聽雨閣也有了一隻小耳朵，豈不省心很多？”
“好……好！”皇後沉吟片刻，又細細看過貞兒：“你忠心耿耿，又忍辱負重，實在難得！若此事一成，等不久風頭過了，皇上太後不再提起淫書的事情，我定讓你再回坤寧宮！”
再回坤寧宮！貞兒聞言心中不禁激動，忙跪道：“謝皇後娘娘！”
“不止如此呢，”皇後臉上泛起一抹絕麗的微笑，她微微欠身，纖纖玉指指向了庭院中，吐氣如蘭，在貞兒耳邊緩緩道：“你看——”
所指方向，正是太子與淳熙等人在一群宮女太監之間歡樂追逐的身影。
“貞兒，你覺得太子怎麼樣？”
“你若有心，將來本宮定會一直偏疼著你，有朝一日……”
皇後碧玉的耳環在貞兒耳邊輕輕蕩著，這一刻，刺目的日光灑滿坤寧宮，貞兒胸前滾燙，似乎錦繡前程盡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