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擺著餘望在這時候轉移話題是有意的,在我看來他一直是個得體,有涵養的文化人,他這樣做避免了安寧和劉雯之間極有可能更為濃烈的硝煙。
安寧被自己人擋了下來,明顯有些不高興,尤其這個人還是餘望,這個在安寧心裏,無論何時何地,發生任何事情都應該和自己站在同一條戰線的人。安寧把自己滿心的不快和鬱悶都發泄在手裏那隻蟹身上了,她拿著兩隻筷子戳在蟹殼中間,用力頂向兩邊,哢的一聲,蟹殼被撬開了,露出一大片金燦燦的蟹黃,是隻母蟹。
趁著安寧還未下手,我連忙把自己麵前的盤子跟她的調換過來,安寧睜圓了眼睛看著我,好像我端走的不是一隻螃蟹,而是她的餘望一樣,我討好的衝她幹笑兩聲,決定先下手為強,把盤中餐放在肚子裏更安全。安寧擦擦手站起身說,“我去衛生間。”我也隨即跟著她一起走出去,剛走過轉角,安寧就開始傾倒她滿腹的牢騷。
“餘望怎麼回事啊!不幫我就算了,還不讓我說話了!我們什麼關係,什麼交情,他跟那孔雀認識嗎就幫著人家!”
“你這都什麼呀,人家餘望那叫幫劉雯啊,他那是平息你們倆的幹戈。”我對安寧說。
“什麼叫平息我們倆的幹戈,那劉雯算什麼玩意啊!幹的那些齷蹉事吧,怎麼著,還不能說了!”安寧還是很來氣。
“哎呦,我說安大小姐,你為這事跟餘望置氣可是沒道理啊,餘望擺明了不想搞的大家氣氛不好,你怎麼想那麼多啊。”
“我就是鬱悶,說話都說不痛快,我看見劉雯那個趾高氣昂的樣子就討厭。”
“是是是,我也討厭,可是今天蕭逸也在,這麼多年沒見了,不要第一次聚就弄得不歡而散,好不好?”
安寧歎口氣,看著我說:“真不知道你怎麼想的,這個時候還為他考慮,換做是我根本就不會來,你居然還吃得下去。”
我衝安寧笑笑,自己都覺得一定是滿臉苦澀,“都已經這樣了,我還能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當然是去跟蕭逸說,你喜歡他,而且還等了他六年。”
“那怎麼行!”我驚異於安寧這樣的想法,更像害怕被人聽到自己的心聲,“別再說這種話了,蕭逸已經訂婚了,你難道要我去做小三!”
安寧瞪著我,幾乎是嚷著,說:“你說什麼呢,什麼小三!他們又沒結婚,再說你等了六年,六年啊!你就這麼為他守著,輪也該輪到你了!”
“安寧,我現在知道愛情不是等來的,也沒有公平,沒有道理可言,如果能講理,能用理智控製,那就不是愛情了。”
我和安寧都沉默得站在鏡子前,看著鏡中的自己,依舊眉目分明,過去的長直發變成現在卷曲的波浪,眼中流露出難以隱藏的疲憊,曾經的光彩流轉已經有些暗淡,心裏湧起幾分難言的落寞。
安寧在我的後背用力拍了一下,說:“走吧。”
我理了理自己額前的碎發,拉了拉衣衫,告訴自己,鄭曉沫,堅持下去,沒有什麼事做不到的,總有一天會雲淡風輕,總有一天,一切都會成為過往,留存在我的記憶深處。
再次走進包房的時候,裏麵已經有了些歡聲笑語,劉雯笑得很放肆,臉上帶著一絲得意,隻用眼角瞟了我和安寧一眼,像是很不把誰放在眼裏似的。劉沁依舊笑得很端莊,還時不時得跟蕭逸對視一眼,這樣的景象看在我的眼裏,多少有些不是滋味。周延靠在椅背上,終於解凍了自己的冰山麵容,有了一點笑模樣,隻有餘望,搖晃著手裏的酒杯,微低著頭,沉默不語,他這一晚上好像都是這樣,除了剛才為緩解氣氛時說了一句,基本上都沒怎麼說過話,就隻殷勤的為安寧服務了,一會夾菜,一會遞紙巾的。
“你們倆怎麼這麼慢啊。”開口的是劉沁,她看起來一副溫婉的小家碧玉形象,倒真是一點不做作,麵對不熟悉的人也不會羞澀無語,如不是因為蕭逸,我倒真心願意與她相交。“雯雯去的晚,反倒還比你們先回來了。”
聽到這句話,我和安寧都是一愣,倒不是怕她知道我們在背後叫她孔雀,隻是擔心她聽到我們說起的有關蕭逸的幾句話,“你也去衛生間了嗎?”安寧挑眉問道。
“是,怎麼,我不能去嗎?”劉雯此刻的表情實在奸邪,讓我不得不往壞的方麵想。
“是不是怕我聽到你們說了什麼不該被人聽到的話?”這下我幾乎可以肯定,劉雯確實是聽到了,難怪她剛才看著我的時候那樣一副高高在上的勝利者姿態,畢竟,我先認識蕭逸,且六年等待落空,而她的姐姐卻不費吹灰之力的把一切都攥在手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