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飄流台北(2 / 3)

蘭劍他們又在浦大叔的住處開始尋找,終於在倒塌的磚頭裏找到了浦大媽的屍體,卻始終沒有找到浦大叔。正在這時浦大叔的兒子帶著幾個人來了,大家說明原委,浦大媽的兒子自然痛哭了一場,感謝蘭劍的好心,隨後把浦大媽的遺體抬走了。

又過了兩天,市區的水漸漸地退了,救援工作並沒有多大進展,整個台北市哀鴻遍野,慘不忍睹,失蹤的人不計其數。

楊正義幾乎把他在台灣所有關係都利用起來了,並且發動他的學生向台北四周,甚至台風襲擊的沿線發出尋人啟示。第四天下午,楊正義的一個學生興衝衝地跑來報告說,他的一

個同學在新莊郊外一家農民家裏發現一個來自大陸的姑娘,由於這姑娘一直處在昏迷不醒中,無法證明她的身份,聽到這個消息,楊正義無比興奮,立即打電話給蘭劍,決定馬上開車前往新莊。

台北距離新莊不過10來公裏,20多分鍾便到了,按照那個學生提供的地址,他們很快找到了這家農民,隻見一個年青姑娘躺在床上,臉色憔悴,兩眼緊閉,仍處在昏迷不醒之中。蘭劍和楊正義一下子認出來,正是玉萍。

據老人講,那天夜裏台風來臨時,唯獨他們這裏台風影響不嚴重,老夫妻倆白天去台北賣家具,直到傍照才摸黑往家趕,天快亮時,在大水衝來的上遊飄來一個人,被兩棵大樹擋住了,老夫妻倆不顧一切地把這個失去知覺的女子抱起來,發現是個姑娘,當時姑娘的心跳、呼吸都很微弱了,這時的風雨已經小了,於是找了一輛板車把這個姑娘拉回家。老人隨後把姑娘背在肩上,讓姑娘腹部朝下,這是老人曾聽說過的搶救溺水人的最好辦法,這樣可以把溺水者胃裏和吸進肺裏的水瀝出來,而且中途不能停止。老人就這樣背著姑娘堅持了四、五個小時,終於使姑娘有救了,雖然現在還處在昏迷之中,但人是有救了。蘭劍和楊正義商量以後,決定把玉萍送到台北醫院去,但是老人說,這樣怕是救不了姑娘,汽車顛簸,說不定就會出問題,不如趕快去請醫生。蘭劍覺得老人說得有理,便和楊正義開車去台北請醫生。

經醫生檢查,玉萍被水嗆的嚴重,肺裏吸入髒水,感染嚴重,形成吸入性肺炎。現在正發高燒,必須馬上送醫院搶救,不然會有生命危險。楊正義和蘭劍一聽急了,馬上把玉萍抱上汽車,送到台北仁和醫院。

醫生隨即給玉萍吸氧,大量使用抗菌素。蘭劍和楊正義輪流守著玉萍。醫生和護士也24小時輪流進行特護。這樣搶救了三天,玉萍開始有了知覺,高燒漸漸退去了,當她睜開眼來,看到蘭劍守在她身邊,吃力地問:“我……我這是在哪兒呀?”

蘭劍抓住玉萍的手,激動地說:“玉萍,你醒來了!我們都擔心死了!”

“我……我到底怎麼了?”

“玉萍,那天夜裏台北受到台風襲擊,這次台風據說是百年不遇的,受到損壞的房屋不知多少間,傷亡的人也不計其數,還有的人在狂風暴雨中失蹤了。”蘭劍說。

“那我……”

“我和楊先生在台風過後的第二天一早就趕到你住的那間民房,可是那裏已經被狂風暴雨把房子全部衝得隻剩下一點磚頭瓦片了。楊先生發動他的學生、朋友四處尋找,終於在離台北10公裏的新莊附近農民家找到了你,當我們趕到時,你已經昏迷不醒了。經過兩天的搶救,你才脫離危險。”

玉萍回憶著那天的情景,然而她怎麼也記不清了。感到一陣頭痛,微微閉上眼睛,她想翻身,卻感到全身千斤重。又過了一會,她掙紮著說:“蘭劍,我……我多麼想家啊!”

一句話說得蘭劍好不心酸,隻覺得淚水在眼眶裏打轉,但他看看玉萍,竭力忍住了。

玉萍用力睜開雙眼,看著蘭劍說:“蘭哥哥……你抓住我的手,我……我害怕……”

蘭劍緊緊抓住玉萍的手,他不明白,玉萍為什麼突然稱他“蘭哥哥”了,這是他第一次聽到玉萍這樣稱呼他。他想,也許是玉萍經曆了台風襲擊,麵對著死亡的驚嚇,失去了自我控製能力。把他作為在台灣的惟一親人,當然在台灣也隻有他才是她惟一的親人。

“玉萍,不要怕,一切都過去了,我陪著你呢?”蘭劍說。

“蘭哥哥,你千萬不要離開我……”玉萍把蘭劍的手抓得緊緊的。

蘭劍右手抓住玉萍的手,左手撫摸著她的額部說:“玉萍,不要怕,我不會離開你的,你現在需要慢慢地治療,休息。你知道,你的肺子裏吸進不少髒水,這種吸入性肺炎很危險,這兩天你一直在發高燒,昏迷不醒,現在燒才退,但是還需要很好的治療。”

玉萍像孩子似地點點頭,像小妹妹在大哥哥麵前那樣天真,撒嬌。

這時楊正義輕輕地推開病房門,看到玉萍醒來了,他激動得大聲喊道:“玉萍,玉萍,你醒了!哎呀,上帝呀……”

玉萍看看楊正義,又看蘭劍,頓時感到在台灣,他們像自己的親人,關心她、愛護她。讓她孤獨的心靈得到幾分安慰,使她思鄉的情結得到幾分平靜。玉萍激動的顫抖著聲音說:“謝謝你們……”

“蘭劍,你休息吧!你已經10多個小時沒休息了,我來陪玉萍吧!”楊正義握著蘭劍的手說。

玉萍朝蘭劍微微的點點頭,那眼神充滿著感激又含著依戀,蘭劍俯下身子,對玉萍說:“玉萍,你好好休息,我隨時會來看你的。”

玉萍的嘴角露出微微的笑容,剛想伸出手來向蘭劍示意,可是兩隻手上都掛著吊針。蘭劍見狀忙輕輕地按住她的手說:“別動。”

蘭劍走到病房門口,又回過去看看玉萍,看到楊正義正關切地站在她的旁邊,他才放心地離去。

“玉萍,”楊正義坐到玉萍的床前,讓自己平靜下來,“玉萍,你不知道,那天夜裏,強台風襲擊台北,我們有多著急呀!”他特意把我們兩個字拉長聲音,“我從一開始就預感到你那房子經不住這次強台風的襲擊,幾次想衝出後,但是風太強,雨太大。”

“台灣的台風多嗎?”

“多!由於台灣地跨北回歸線,又受台灣暖流的影響,具有熱帶、亞熱帶的氣候特點,氣溫高,降水多,台風頻繁。往往造成嚴重的災害。每年的6月到10月,經常有台風入侵,不過像這次台風還是不多見的。”

玉萍點點頭,望著楊正義侃侃而談的表情,她還從來沒有這樣認真地注意過這位大陸的“同鄉”。現在她才忽然覺得,他是那樣耐心而又細致,那樣充滿柔情的男人。有些作家總喜歡把知識分子描寫成高深莫測,為人倔強,不食人間煙火,甚至帶有一些神經質的怪人,似乎

他們沒有感情,沒有欲望,一天到晚嚴肅得像尊雕像。現在她麵對著楊正義,這位在國際上

都有著一定影響的台灣大學教授,她才明白,這種描寫往往是出自作家的主觀臆測,並不符

合生活的實際,而現實生活當中,那些知識淵博的知識分子,更是通情達理,情感豐富,柔情似水的人。

“玉萍,你還很年輕,遭受到離別親人痛苦,而這種離別又猶如是生離死別一樣的打擊和挫折,這在人生旅途當中是不多見的。但是,一個人活在世界上,不順心的事情有八九,希望你麵對這個現實,勇敢地挑戰生活。”楊正義打斷了玉萍的思緒說。

當日的傍晚,天氣有些悶熱,楊正義的白襯衫卷在袖口上,手和臉上滲出一層汗珠。玉萍穿著淡綠色長條病員服,卻覺得渾身發冷。楊正義一眼發覺玉萍像是在打著寒顫,伸出手去試試她的額部,方知她又發燒了。於是驚恐地問道:“玉萍,你冷嗎?你又發燒了,我去找

醫生。”

醫生們再次對玉萍進行緊急降溫處理,楊正義慌忙地問:“怎麼會又燒起來了呢?”

“你想想看,她被大水衝走了,在狂風暴雨中吸進了那麼多水,肺部感染嚴重,反複發燒這是正常現象。”

經過一天一夜的退燒處理,玉萍的高燒又退了下來。這次退燒之後,玉萍開始喝了幾口水,晚上又吃了一小碗米稀飯。而且她的精神也逐漸地好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