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一個偶然機會,遇到一位台灣歸來的女士,她16歲時去台灣,經曆了近半個世紀的悲歡離合。她的故事深深地感動了我。讓我產生了創作靈感。其實海峽兩岸許許多多淒涼悲慘的故事早已家喻戶曉,人人傳說。早在“文革”特殊年代,我曾聽到一有些關於去台人員親屬的不幸故事。在那特殊的年代,每一個去台人員親屬都有一個讓人心酸的悲劇故事。比如薑妍君、桂玉芹、桂玉萍等這樣故事。我常常為他們的不幸生世而歎息。80年代中期蘇北某縣有一個從台灣歸來的人員,她說是冒死悄悄地回來的,甚至說回台灣後可能會有極大的風險。盡管如此,她還是回來了,可見她思鄉多麼心切!“‘想家’字字呼歸急”。正是“鬥膽冒死抵故宅”的決心,終於回到大陸。而南京更有許許多多和台灣有著千絲萬縷聯係的悲歡故事。隻是很少有作家去關注這段曆史。我從事寫作的時間太晚了,我是天命之年開始寫小說的,從90年代末開始,這是我的第六部長篇小說,我不知道自己是擅長哪一類題材的作家,但我想我的靈感來自身邊的人和事。
當我下決心寫這樣一批普普通通人的生活、命運時,我忽然覺得自己責任的重大,任務的艱巨。
聽說我要寫這樣一些特殊身份的普通人的故事,很多朋友紛紛向我提供素材,講述自己身邊的故事。
經過一番準備,我勇敢地拿起筆,踏著故事當中主人公的足跡,回到那個特定的時空去,和他們一起生活一次。雖然我沒有經曆過他們的年代和那些痛苦的生活,但是我把自己完全置身於他們中間,他們的音容笑貌,他們的痛苦和哭泣,他們的悲慘遭遇與辛酸往事,時時都呈現在我的眼前。好像曆史就在我的麵前複活了。每當我拿起筆,就如同和他們在交談,就如同歲月在倒流。
隨著海峽兩岸關係的緩解,兩岸的探親、往來已經成為現實,特別是香港的回歸、澳門的順利歸屬,台灣問題已經成為兩岸同胞的共同心願。但是海峽兩岸封閉近40年,曆史已經無情地造成無數悲劇。那些由於特定環境下形成悲劇的人們、家庭,留給人們多少遺憾和思索。難道關注這些人的生活、命運,不是作家們的責任嗎?
海峽兩岸的統一,至今仍然是一個尚未解決的難題。我寫這樣一些人的悲慘生活和不幸命運,並沒有主觀地去粉飾一些人,醜化一些人,或者是褒貶一些人。隻是按照人物的命運軌跡任其發展,信筆寫來。“黑字白衫陳怨懟,道盡人間辛酸淚。”我筆下的主人公,都是他們曾經的人生經曆和痛苦生活,我是無法改變的。書中的桂玉芹、薑妍君是有原形的人物,她們在文革中受盡折魔和苦難,最後選擇了自殺。但是我把另外一個人物和她們揉合在一起了。還有更多人是“妻兒年年對岸呼,幽怨淚洗三更月”。所有這些人,都是悲劇式的人物。我並不是為了“賺”取讀者的眼淚,眼淚並不是評價文學作品的惟一標準,而這些實在是他們人生的必然。特定的曆史鑄就了永遠無法禰補的悲慘世界。
也許有人認為我的這本書是一個敏感題材,但是我以為那一大批普普通通人40年的生活應該有人去關注他們,他們有話要說,他們有淚要流,他們有苦要訴,他們有冤要伸。曆史就是曆史,任何人也不能改變曆史,偽造曆史。
我真誠地希望,海峽兩岸的朋友們都來關心那特殊年代飽經蒼桑的苦難同胞們。希望他們和他們的親人、後代都來關心他們的不幸的命運。希望從此海峽兩岸“願祝從茲消海霧,照徹昆侖來去路”。
作者
2004年7月2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