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難佳人(2)(1 / 3)

“此馬太乖,跑不快。”這時,那一直未說話的麵冷公子說道。麵善公子笑道:“又非逃命,要快馬如何,能代步便可,你這對值之念可還改不去。”“小兄弟,你叫甚麽名字?”麵善公子接著問道。張少英應道:“張少英。”麵善公子笑道:“少年英雄麽?可真是名不虛傳呐。”張少英聽罷,臉色一紅。從前談起自己那是問心無愧,如今說來可真是讓人笑掉大牙了。想起還不知二人姓名,當下問道:“還不知二位恩公如何稱呼?”麵善公子道:“恩公之詞可不敢當,你若是覺得可以,便叫我聲原大哥,這位是我家弟,原二哥。”張少英忙學著揖道:“原大哥,原二哥,小弟這裏可有禮了。”

三人出了馬市,走上中街大道。卻見街上一片騷亂,一都戎裝的廂軍馬軍在副兵馬使的帶領下急匆匆向城外趕去,打的是房州廂軍徐姓的旗號。三人驚異之間,隻聽原大哥說道:“聽說這是房州最精銳的廂軍騎兵、、、”原二哥卻道:“也不過是維護一下地方,比起禁軍可差遠了。”待馬軍盡去,三人這才向城外趕去。途中則又有兩都廂軍騎兵急匆而過,路人紛紛閃避,不敢招惹。宋朝的廂軍較禁軍要低於一階,但二者相互調減,卻已成了定例。

途中原大哥花了幾兩銀子買了些幹糧和酒水,仍是不要找頭,這才出得城來。張少英卻不由得癡癡瞪著厡大哥,驚異至極。那些食物算起來也不過一二兩銀子,餘下些散銀,他卻又不取。愣了半天,張少英結結巴巴說道:“這些、、、可也、、、不值二兩啊!”厡大哥說道:“我從不用散銀,帶著身上麻煩。”說罷,這才驅馬前行,留下張少英停在那兒。

剛出城門,卻見一堆人圍著懸賞通緝文榜議論紛紛。三人騎馬正居高臨下,自是瞧的清清楚楚。隻見榜上的疑犯畫像均被撕下,兩名廂軍城衛正貼上兩張新畫像。一看之下,三人俱是一驚。但見榜上一男一女,均是張少英所識之人。左邊畫像之上,是個鬢發斑白,膚黃骨瘦,一身素袍的老者,正是上午麵館中的那位算命先生。而右邊的那位女子素容端莊,秀氣可人,正是剛剛施舍盤纏的那位小姐。

三人一驚之餘,細看畫像下的榜文。才知那老者名叫成萬裏,江湖外號老淫賊。平日常以算卦圤之說欺騙良家女子,今日更是綁了房州巨富林溪澤之女林家六小姐。得見恩人被捉去,張少英心中一驚,大叫不好。想那老頭兒捉了這楚楚動人的可人兒,還能有甚好事。旁上的厡大哥見張少英如此異樣,笑道:“怎麽?你可要去救人家?”張少英心中雖極是擔心,但心中對江湖之人隱隱極是忌憚。知自己與人家相差甚遠,那絕非是他所能決斷的。眼見原大哥笑嘻嘻的神情,張少英怒道:“你笑甚麽!好笑麽?”厡大哥笑道:“人曰受人滴水之恩,當將湧泉相報。你又不會武功,這救濟大恩恐怕是難報了。”聽得原大哥言語之中大有嘲笑之意,張少英神情黯然。經幕秋白一事,他已不再是先前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陰子。原大哥見此模樣,問道:“那你便不管此事了?”張少英神情默然,說道:“我又打不過他,哼,等我將來練好了武功,我絕不會放過他。”說道後半句時,張少英神情毅然,眼神之中迸發出強烈的仇恨。厡大哥眼神一緊,問道:“怎麽?你與他有仇?”張少英恨道:“上時,我在前麵見他欲對林姑娘圖謀不軌,便擾了他一頓,結果、、、”“結果人家便偷了你的盤纏,是也不是?”原大哥問道。

張少英嗯了一聲,心中引以為恥,不願多去提及。厡大哥歎道:“原來你們還有這等過節,那可是緣分了。恩,這家夥可算是個怪人了,他雖極近女色,卻從未有過侵犯女子之失。以至於武林盟都對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張少英不解道:“那他抓人家去作甚麽?”厡大哥笑道:“其中之情,恐怕得當麵詢問才知。”張少英心中一怒,當麵詢問,那豈不是羊入虎口,自知對方又取笑自己。原二哥說道:“你又想多管閑事麽?”原大哥笑道:“如此佳人,倘若我兄弟二人出手相助,那豈非是一段絕妙的美事。”原二哥道:“剛剛那些廂兵必是為此事而去,你又擔心甚麽?”原大哥忽然麵色凝重的看著張少英說道:“兩個不同的天涯之人磨合在一起,你說這算不算美事。”原二哥看了眼張少英,無奈說道:“你又來了。”他二人所言,張少英一句也聽不懂,不解道:“你們究竟是誰?”厡大哥笑道:“自然是江湖中人。”說罷,驅馬前行。

張少英跟在二人身後,到得城外數裏。但見遠處群山高崖聳立,山峰陡峭,一條官道直通向其中。張少英忍不住心中疑惑,問道:“你們可是去救林小姐麽?”厡大哥笑道:“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你說我們該是如何?”張少英見二人俊白如生,身姿雖廣,卻不禁擔心道:“那成萬裏武功可厲害著呢,你們行麽?”厡大哥一聽,不怒反笑道:“瞧不起人啊,那我們可不管了。二弟,我看咱們還是趕路要緊,這就走吧。”張少英眼見救恩人有望,哪敢就此放過,忙道:“我哪敢瞧不起二位大俠,隻不過是怕您二位有所損傷呀。”厡大哥笑道:“你真這般急著救人家?”張少英道:“那還有假?”“那便走吧。”說罷,厡大哥驅馬前奔。這一跑起來,以馬代步自是快了許多。張少英雖學著用腿力踢馬腹,這時他才發現,這馬雖在奔跑之中,卻比走可快不了許多。隻不過片刻,那原氏二兄弟已跑的遠了。張少英心中大急,猛然對著馬臀甩了數鞭。那馬吃痛,頓甩開四蹄狂奔。好在張少英早有準備,緊緊握住馬繩,雙腿緊夾著馬鞍,這才不至摔下馬來。

張少英隻覺耳邊呼呼作響,將馬繩抓得更緊了。原氏兄弟二人正驅馬前奔,聽得身後蹄聲疾至而來。回身一見之下頓怪叫一聲,張少英自伏在馬背上疾馳而過。得見張少英身後之姿,厡大哥又怪叫一聲,驚呼:“這也算騎馬!”原來張少英生怕自馬背上跌落,隻得死死的抓住馬繩,緊伏在馬背上。隻是自後看去卻似一隻龜伏在馬背上一般,倒惹得原二哥哈哈大笑起來。

那馬伏著張少英疾奔四五裏,奔至一處大山之間的三岔口,突然仰身縱聲長嘯,於急行之中停了下來,將張少英摔下馬來。張少英早已顛得七葷八素,這一摔下來,更是摔得頭暈腦漲。還未站起身,張少英隻覺頸雙側一涼,似是甚麽鐵器夾住了脖子,細看一下不禁嚇了一跳。隻見兩個身形魁梧的廂軍官兵站在身側,夾在脖子上的冰冰涼正是二人手中的斬馬刀。

“官爺手下留情。”原來是原氏二兄弟趕到。眼見前處都是馬匹,足有百匹之多,馬群外則有數十廂兵站崗,這些正是前去追成萬裏的廂兵所乘的馬匹。

“你們是甚麽人?”二人中的一個四十多歲的胡子廂兵喝問道。原大哥自懷中取出一塊通體金黃,印有龍紋的方牌亮給二人見之。二人一見之下,頓收回兵器。肅拜說道:“原來是原氏二位大俠。今日得見尊榮,真是小的們的榮幸。”説時,一位四十餘歲的副兵馬使走近來,喝道:“此路暫時封閉,閑雜人等莫要犯了規矩。”説時,剛那位廂兵在都頭兒耳邊低估了幾句。那兵馬副使聽罷,頓雙眼閃光。急上前一揖,歉然說道:“不知二位大俠來此,當真是小人的不是。隻是不知二位此來所謂何事?”厡大哥問道:“那成萬裏可在山上?”都頭答道:“正是,那賊子逃上山去了,我等正前去圍剿。”糟糕,原氏二兄弟暗叫聲不好。二人自看四周,這是一處三座大山圍繞相連的凹溝之地。左右兩條大道進通山間深處,正路一方卻是通向山上。瞧那山上山石繁雜,樹木稀少,心中便已有打算。

厡大哥向兵馬副使說道:“我兄弟二人正有急事前去,這位是在下的朋友,還請官爺行個方便。”那副使不知二人究竟所為何事,本欲請二人相助,剛欲之言隻得硬生生咽了回去。放行之後,張少英爬上馬與三人自左路奔行四裏地有餘。張少英忍不住心中疑問,停下馬來。問道:“那壞人就在山上,為何不上山去捉他?”厡大哥笑道:“你見過會飛的人麽?”“啊”張少英大吃一驚,不解道:“人會飛麽?”

“一兒你便可見到了。”説時,原氏二兄弟驅馬走到數株大樹下的隱蔽處停了下來。這條路一麵靠山,另一麵則是處極大地空曠之地。空曠上長滿人高的灌木茅草,雖已枯萎,卻也教人不便入內。

張少英滿腹疑問,不知這二人究竟是甚麽身份,怎的二人一掏金牌,那官兵便恭敬有加。但念及這二人為救林夢怡而來,張少英不好多懷疑。便在此時,隻聽原二哥淡淡的說道:“飛人駕到,不知你打算如何迎接。”厡大哥笑道:“那便看我們的客人是如何來的吧。”説時,二人抬頭向西邊的天空看去。張少英順眼看去,但見高空之中似乎有隻大鳥在飛。漸漸的那隻大鳥越飛越近,快至低空,自空中盤旋降落下來。待到眼力所及,張少英不禁嚇了一跳。那哪裏是隻大鳥,分明是隻燕子風箏。咋見之下,風箏上衣衫飄散,竟還有人。這下張少英可嚇得不輕,當年自高崖之上被人拋下那股急劇墜落之感不由在他心裏烙下了陰影。風箏他不是沒見過,但如此大的風箏,且還有人坐在上麵,當真是前所未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