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夢怡的廚藝似乎並不好,折騰了個把時辰,這才端了兩碟子菜來。倒令張少英驚奇的是,兩碟子菜香味兒撲鼻,一碟子蔥花紅燒肉,一碟子抄蛋。林夢怡又進廚房端出一缽米飯來,歡喜的說道:“還好廚房有剩飯,否則我可不會做飯。”張少英盯著林夢怡久久不語,林夢怡見他盯著自己,不解道:“怎麽了?”張少英奇道:“你會做飯?”林夢怡眼中一絲憂傷,說道:“自我懂事起,爹爹平日便對我很嚴,小時候一旦做錯事,便罰我進廚房燒火。”張少英哼道:“真沒想到,天下間竟然還有這般狠心的父母。”
林夢怡默不做聲,盛了碗飯。說道:“張公子,你身子不能動彈,我喂你吃些吧。”見林夢怡瞧著自己的眼神大覺異樣,張少英隱隱大感不妥,卻又說不出是為何,說道:“那小姐豈不是要吃殘羹剩飯了,我一介賤民,如何受得起,你先用些我再吃不遲。”林夢怡不依道:“公子救命之恩,夢怡累贅你了、、、”“哎呀,我的媽呀,你繞了我吧,林小姐,我可怕這些了。大家平近相處豈不是好,你先用吧,不然我也不敢吃了。”林夢怡意欲再勸,卻又咽了回去。
林夢怡斂衽行禮,這才坐下吃了起來。張少英不解道:“吃個飯都得做禮,你們就不閑麻煩麽?”林夢怡並未說話,自顧用飯。張少英倒盯著林夢怡,但覺她用飯的神情都如此美妙。兩片薄唇兒蠕動,不露齒兒,當真有上前親一口的衝動。張少英炙熱的目光,林夢怡自是有所察覺,卻仍低著頭自顧用飯。臉上的陣陣紅暈自燭光熏照,當真美得不可尤物,惹得張少英一時瞧癡了,不禁歎道:“林小姐,你真美。”林夢怡臉蛋兒緋紅,仍一言不發。她的食量並不大,甚至連菜都未動幾口。一小碗飯畢,林夢怡這才起身道:“我用完了。張公子,我伺候你用飯吧。”張少英盯著林夢怡仍未回過神來,林夢怡喚了數聲,張少英這才回過神來。眼見林夢怡滿麵紅暈,忙道:“在下冒犯了,小姐見諒。”林夢怡猶自盛飯,嗔道:“你不是不喜這些繁文縟節麽?又怎的這般客氣。”
張少英笑道:“你生的這般貌美天仙,誰敢在你麵前無理呀。”林夢怡微微一笑,端起碗道:“用飯吧。”兩人本是萍水相逢,雖是一場落難。但突然這般**,又非久識,每當二人四目相投,均覺不適,甚覺尷尬。吃了半碗,張少英實在難受,長呼一口氣,轉過頭呼道:“哎呀,受不了了,受不了了。”林夢怡自知他所指為何,問道:“公子可將我見外了?”張少英回頭道:“小姐如此侍候,在下可要折壽了,我可不想這早死呀。”林夢怡聽她說笑,笑道:“你再取笑我,我可不敢了。”張少英叫道:“你想餓死我呀,來,接著來。”張少英這陣子一直孤身一人,心中甚為壓抑,此刻放縱出來,立時恢複了往日本性。
林夢怡也覺張少英突然間似乎換了一個人,不再那般拘謹,頗覺不同。張少英不再顧忌林夢怡,便是赤赤的盯著她瞧。但覺這般情景竟有美女相伴,又有佳肴果腹,實在是一番享受。正覺怯意,張少英頓覺似少了一味作料,問道:“可有酒嗎?”林夢怡將送至張少英嘴邊的勺子縮了回來,神色一喜。張少英瞧出端倪,卻不知林夢怡所為何。隻聽林夢怡道:“身子不能動,一定不舒坦吧,我早已熱了壺酒,就放在鍋裏,卻不知你可飲酒。”張少英喜道:“那真是最好不過了,你快拿來。”
林夢怡端出酒來,擺了個酒杯。張少英瞧那酒壺純為金製,酒杯更是白瑩剔透,顯是白玉所成,不禁歎道:“這老頭兒可真懂得享受,這屋裏的東西可都價值不菲。”林夢怡倒了杯酒遞上,說道:“我都清洗過了,你嚐嚐吧,這可是朝廷禦賜的泉井貢酒。”“啊,”張少英驚道:“朝廷禦賜?他跟朝廷有甚末麽幹係?”林夢怡道:“這自然是他從國公府偷來的。朝廷每年都會向鄭國公府禦賜聖恩,每年府中失竊的東西可多著呢。”張少英笑道:“沒想到我張少英今日也能喝上朝廷的貢酒,那可得好好嚐嚐。”林夢怡服侍他飲了一杯,張少英但覺入口香醇,勁道幹爽,實是這輩子從未喝過的好酒。大讚了幾句,張少英又連喝了三杯。張少英隻記得兩碗飯過後,林夢怡不住勸自己飲酒,直至醉得不知身在何處。
次日,張少英模模糊糊醒來,隻覺頭痛欲裂,口幹舌燥。察覺自己似是躺在床上,懷中香氣撲鼻,柔軟滑膩,甚為舒懶。張少英睜開眼,揉了揉眼,這才發覺自己已能動了。突又大感詫異,側頭一看,但見摟在懷中的不是林夢怡是誰。此刻二人肌膚相親,竟是身無寸婁。
“啊”張少英一聲驚呼,徑直坐了起來,縮到床尾。林夢怡經他一動,也醒了過來,但覺被子掀開,林夢怡忙拉過被子將自己身子蓋住,身子靠在床頭。張少英一見自己身下,竟連**都未穿。驚叫一聲,忙拉過被子一角遮住身子。他瞧著林夢怡身子竟是麵紅耳赤,六神無主,驚慌失措,驚道:“林小姐,這、、、這、、、這是怎麽了?”林夢怡臉蛋上陣陣紅暈,一雙美目凝視著張少英,眼中充滿情意,緩緩說道:“你嫌棄我麽?”張少英一愣,驚道:“在下豈敢嫌棄你。可是、、、可是這?我們居然這般、、、這般、、、”林夢怡卻道:“我是自願的,張公子若是嫌棄我,那我便再無顏苟活了。”說罷,已是眼淚兒直流,楚楚可人之態,惹人憐愛。一個美麗的女人在你麵前淒然流淚,沒有幾個男人能忍心拒絕。
張少英靜下來,細想昨晚情景,陡然一驚,指著林夢怡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林夢怡緩緩說道:“是我做的手腳,公子是否覺得我下賤。”張少英終明白是如何一回事,兩人就此沉默下來。張少英細細一想,林夢怡自成萬裏走後對自己倒極是照顧,本覺不妥。此刻終明白她如此做法,已是下決心了。許久,張少英才緩緩說道:“你這麽做,便是不想嫁給那柴公子嗎?”林夢怡淒涼說道:“為何婚姻大事非得依父母之言,我們卻不能有絲毫抉擇。”張少英一愣,說道:“可是你如此一來,豈非毀了自己。我身無居所,連吃住都成問題,又怎養活得了你?”林夢怡道:“隻需公子不嫌棄我身子不幹淨,我便是同你吃野菜,喝鹹水,也無怨無悔。”張少英說道:“我豈敢嫌棄你,能娶到小姐這般的天仙,那是百年修來的福氣。隻是我不想、、、我不想、、、”張少英不願再說下去。他不願成林夢怡無奈下得抉擇,尤其是他從未想過娶親一事。何況他發過誓今生唯小香不娶,可沒有經過考驗的的承諾,又經得住多少**。
林夢怡默默說道:“你寧願被機關殺死也不願我受辱,我已是欽佩不已,天底下再也尋不到你這樣的好男子了,哪怕是我爹爹或柴濟元都不會這般為了我。”“那柴公子叫柴濟元?”張少英問道。林夢怡點點頭,看著張少英說道:“好些事一旦發生了,便再也抹不掉,即便是你不娶我,此次回去之後,柴濟元更有借口查我身子,你便瞧我落入虎口麽?我是實在沒法子了、、、”說罷,淒然淚下。張少英大是不忍,伸手去擦林夢怡的眼淚,沮喪說道:“我本是一介乞丐,那容得你托付終身。”林夢怡突然伸手握著張少英的手,說道:“你是甚麽人我都不嫌棄,隻需你能疼愛我,我便是即刻去死也值了。”林夢怡手一鬆,被子少許滑落,露出一半雪白的胸脯兒,直瞧得張少英血脈噴張,難以自製。林夢怡瞧出他的異樣,這才急忙將被子拉起。
張少英回過神來,身子坐了下來,心中惶恐不已,心知若能娶得她,自是極大的福分。隻是他從未想過此事,且二人如此快及,張少英倒極不適應,心中對小香更是愧疚。當晚之事張少英並不知其中內情,但向尋幕秋白報仇是何等容易。兩人之間相差之遠,定是千難萬險,九死一生,張少英甚至沒有想過活著回來。如今若要帶著林夢怡浪跡江湖,風行露宿,她一介大家千金小姐那裏經受的起。但若不答應,林夢怡便是被自己逼上絕路。縱是相對成雙,林家勢大,勢必不會就此答應,何況還有個被奪了皇帝寶座的皇室家族。
林夢怡心思細膩,瞧出張少英的心思。說道:“你是擔心?我家中與柴家不會就此罷休麽?”張少英點頭說道:“非是我害怕!可我一介草民,實是無能為力!”林夢怡一陣失望,沉靜下來。說道:“是我連累了你,你若有難言之隱,我也不會再纏著你。”瞧著林夢怡那失望的神情,張少英心知萬不能就此拋下她,但若帶上她卻又是萬萬不能。心中左右為難,打定主意,便將自己的身世解說出來,狐山當晚之事盡向林夢怡講述。林夢怡聽罷,詫異的盯著張少英,歎道:“真不想不到你竟還有這般經曆。”張少英說道:“從報仇的那一刻起,我就沒打算活著回來。”林夢怡雖久在閨中,但江湖之事卻也從下人口中聽聞一二,續道:“張公子,隻需你誠心待我,我們何時死又有何分別呢?”張少英不知道當一個女人決定跟一個人男人廝守終生的時候,她是甚麽都不在乎的。
張少英瞧著林夢怡炙熱的美眸,顯是情之所動,許下生死之約。張少英心想她肯為自己不要性命,那自己又肯麽?於公他自是千肯萬肯,但於親呢?他心中不知如何回應,但想若林夢怡有何危險,自己自是拚了性命也得護她周全。張少英心中感動,說道:“小姐不嫌棄我,已是感激不盡。隻是我們成親之事,卻也不急在一時。但教小姐有難,張少英絕不敢拋棄。”林夢怡臉兒緋紅,碎道:“我又未催你,誰急了、、、”但瞧林夢怡那嬌嗔的模樣,張少英倒不禁笑了出來,歎道:“你真美。”林夢怡歎道:“但願你看上的不是我的美。”張少英說道:“也但願你不是因為逃避柴家人迫你納娶才瞧上我。”林夢怡問道:“那你害怕麽?”張少英歎道:“我這條命本就是撿來的,還怕甚麽。”
林夢怡說道:“人之性命,隻此一遭,隻盼你能好好珍惜,不輕易放棄。”張少英倒是不甚在乎,肚子都填不飽,還談甚麽大義,但想若真窩囊的死去,自是萬萬不肯,張少英倒頗覺林夢怡有一番賢妻之範。說道:“我不會輕易去死,大仇不報,我又有何麵目去見他們。”林夢怡說道:“你竟與柳大俠有約,此去武林盟若拜了柳大俠為師,又何愁大仇不報?何況身為武林盟九屆統領的弟子,哪怕是柴家來尋也不怕他們。那柴濟元是看中我的容貌,若知我身子給了你,或許便不再對我有何留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