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少英默然許久,心中起湧,冷冷說道:“殺得好。”阿信擦擦淚水,默然說道:“奴婢受些責罰也沒甚麽,敢問姑爺到底有何辦法救小姐。”張少英說道:“剛剛那位大俠武藝高強,他能助我一臂之力。”阿信現出一絲擔心,說道:“我聽說如今這些大俠們也受朝廷法製,國公府備受朝廷庇護,我們、、、、、”張少英一驚,他倒是從未想過此點。如若待會兒闖入柴府,而蒼龍殺人不眨眼,定然有死傷,必然受到朝廷通緝。逍遙城本就與朝廷為敵自是不用擔心,但自己若再前往武林盟,豈非是自投羅網,這番來的突然,張少英一時沒了主意。揮了揮手示意二女坐下,自坐於桌前靜思。隻覺連日來的諸多限製甚是不便,不覺間倒想起在狐山逍遙的日子。那時無拘無束,逍遙自在,凡事無可禁忌。念及與莫峰,柳天波在樹林中的那次選易。張少英不禁閃過一絲念頭,但想其實莫峰也有收留自己之意,倘若自己隨莫峰入逍遙城,恐怕也並非難事。隻是其時因逍遙城受朝廷欺壓,名聲甚下,張少英正是因此而選擇武林盟。然而這些日子所見,逍遙城之人瀟灑如意,頂天立地,絕非江湖人傳言那般亂殺無辜,血洗武林的魔頭。二女見張少英一會兒沉思一會兒憂愁,相互瞧瞧,均不敢打擾。
張少英利弊許久,也隻有此路可行。但若自己不與蒼龍前去,卻又對不住他的一片授受恩情。思量再三,張少英向二女問道:“倘若我們去逍遙城,你們敢去麽?”二女一顫,逍遙城之名天下皆知,殺人放火,**擄掠,無惡不作。但見張少英臉色肅穆,顯不是玩笑之言。自想起剛剛所見的黑衣人,武藝神通,頓時有了主意。二女一心擔憂林夢怡,已然不在乎其它,即便是救出林夢怡,自然要尋個去處。阿信毅然說道:“倘若小姐願意,我們隨身便是,隻怕新姑爺嫌棄、、、”張少英這時才聽進新姑爺這一詞來,看向二女,愣道:“新姑爺?”阿信說道:“小姐與你私奔一事,房縣已是傳了個遍。竟然你與我家小姐喜結良緣,咱們自然得稱你姑爺。”阿沅也說道:“我們小姐雖嫻熟有加,內中卻是心高氣傲,能得她委身之人果然不是尋常之人。倘若小姐知你如此用心,定然高興。”張少英一笑,卻也默認了。心中有了主意,張少英頓覺輕鬆不少,說道:“妍妍最擔心的便是你們兩個和她母親、、、”一言至此,張少英又默然下來,倘若林夢怡知曉此事,必然傷心至極,張少英可再也不忍見林夢怡傷心了,便向二女說道:“一會兒救出妍妍,你們不可提及此事。便說是她媽媽不願拖累我們,讓我等先走。
二女點頭記著,但覺新姑爺如此細心,著實為林夢怡高興。張少英摸了摸那顆珠球甚覺熟悉。密地的石窟內壁上便有不少這般淺藍的熒光石壁,張少英也曾鑿過一些碎末玩耍,卻並未想起與夜明珠有何幹係。不禁問道:“這便是稀世珍寶夜明珠麽?”二女並未見過,但身在大家,曾見柴濟元贈於林夢怡一顆。夜明珠自古為稀有之物,朝廷更是明令為皇家專屬之物,極少流於市井。
阿信點頭道:“還真是,我曾見柴官人贈與小姐一顆。”張少英摸了摸,那珠球藍光瑩透,極是炫目。想起窟中那許多的東西,暗想自己若是鑿些出來,興許大家早便安身立所了。見蒼龍久久不歸,張少英正待得有些耐不住。但覺門外一陣響動,隻見蒼龍抱了個紅衣女子進來,正是多日不見的林夢怡。蒼龍將林夢怡放倒在床塌上,向張少英說道:“你欠我個大大的人情。”張少英那裏聽得進去,急忙上前。林夢怡正在沉睡,眉間緊縮,甚是憔悴。張少英一陣心疼,急忙拉過被子將林夢怡身子蓋好。蒼龍又道:“怎麽樣?沒了後顧之憂,咱們幹大事去。”張少英問道;“幹甚麽?”蒼龍說道:“找人殺。”張少英一愣,不疑有他。
張少英問道:“好,你可帶我入逍遙城?”蒼龍一怔,明白張少英心中所想,說道:“你不必擔心,再大的事陳坦秋也能擺平。”他非是不願帶張少英入逍遙城,隻是張少英已然選擇武林盟。他若再從中將張少英帶走,豈非是怕張少英日後與逍遙城為敵。但不論張少英日後如何作為,逍遙城也決計不會怕了他。何況武林盟離此處並不遠,定已知曉張少英在此地,自會派人來,柳天波心有所惜,自然不會大動幹戈。但座下那些屬下卻非其人,自不免相持。逍遙城之人雖張狂自大,卻也絕非莽夫,自不會以卵擊石。
蒼龍說罷,出了去。張少英一呆,但想蒼龍所言自然不會害自己。心中雖又沒了主意,卻也有了眉目,不禁對那位盟主陳坦秋又有一絲期待。張少英回身向二女說道:“你們照顧好妍妍,千萬別出來。”二女點頭示意,卻不知張少英究竟去做些甚麽,也不敢問。張少英走得井口下,提起一口氣,身子彈起,著出三丈餘,接著左足自井道內壁凸出接力,身子再彈起,出右足這才躍出井外。他修練逍遙八步,雖將口訣記了全,卻隻是些粗淺功夫,奔進雖有小成,上下卻是差了些。蒼龍微笑示意讚賞,張少英倒尷尬的笑了笑。
兩人出了園子,但覺四周鑼聲四起,人聲雜亂。蒼龍伸了伸雙臂,悠然問道:“殺過人嗎?”張少英搖頭道:“殺過一人。”蒼龍大笑,朗聲說道:“才一人,如今死在我手上的人何止上千,你怕不怕殺人?”張少英知蒼龍試探自己,心中雖覺殺人不好。但自己若不殺別人,別人也會來殺自己,自己竟然選擇這條路,殺人必不會少,昂然說道:“這些官兵欺負老百姓如家常便飯,殺幾個有甚麽。”蒼龍雙目之中露著炙熱,充滿色彩,如剛剛那般靜若深邃,已是大不同。
蒼龍續道:“當今朝廷設有四大近衛門,這西門的總壇便設在國公府,今日我便要給那趙恒老兒一份大禮。”張少英此時才知蒼龍意欲何為,豁然明白,但想他們竟敢如此公然與朝廷作對,當真不知是對是錯。張少英雖厭惡官家,但也知國破家亡,民不聊生之重。便在此時,街口拐入一隊長槍廂軍官兵,舉著油棍陸續過來,尚有半都之多。蒼龍嘴角含笑,雙目炙熱,瞧得張少英一陣心寒,緊張說不出話來。突覺腰間一緊,人已隨著蒼龍退至屋角。二人立處尚遠又陰暗,到並未有官兵發覺。
待官兵自屋角過盡,蒼龍身子如鬼魂般的閃出,回來時手中已多了一人,竟連兵器也一起帶了回來。蒼龍這一去一回當真是快如閃電,悄聲無息。那一班官兵徑自追尋,竟未發覺身後少了一人。再見那官兵尚不過二十之年,但口中噴血,已是不活了。張少英一陣毛骨倏然,隻聽蒼龍說道:“想不想玩個戲法兒?”張少英不解道:“甚麽戲法兒?”蒼龍說道:“貓抓老鼠。”張少英問道:“你想要越攪越亂?”蒼龍讚許道:“果然聰明,怎樣?你做老鼠我做貓?”張少英知自己武功不如他,卻也不服氣,說道:“我做貓,你做鼠豈不是更好。”蒼龍想也未想,便道:“那好,你換上這衣服伴作王府衛兵罷。”
張少英將那官兵的衣甲脫了下來,卻不敢去瞧那官兵的臉。穿好一切,張少英將自己的衣服蓋在那官兵身上,心中不禁對他頗為憐憫。蒼龍笑意盅然,說道:“仇恨之間,隻有生死,你最好明白這一點。”張少英似懂非懂。
突然,蒼龍大叫一聲,閃出了屋角,縱身躍上了街旁的屋頂。張少英揮了揮手中的長槍,雙足一蹬跟了上去。張少英剛立住腳,蒼龍竟然拔出了墨尺刀,直砍向張少英麵門。張少英大駭,忙舉槍格擋,啪的一聲,槍柄從中折斷。蒼龍收刀而立,說道:“用劍。”張少英倒是首次見蒼龍的兵器,頓明其意,舉槍刺去.。
蒼龍大吼一聲,怪叫道:“爾等小兒拿命來。”立時揮刀格擋。張少英驚的不得了,怎見蒼龍如瘋如狂,已是判若兩人。逍遙十三式前三式張少英隻是稍練至形,並不甚精。這番心思別去,更是威力少甚。蒼龍喝道:“他奶奶的,沒吃飯麽?”張少英心中來氣,專心下來。蒼龍連連叫好,隻是手中內力若有若無,張少英絲毫不覺難以招架。二人拆了十餘招,躍下街道中又鬥在一起。張少英招式雖練得並不純熟,但逍遙十三式劍招精妙,且招招有勢,大開有蓄中極顯瀟灑飄逸。逍遙十三式的各式口訣便精算於穴位之間,張少英出招方位已頗具威力。隻是張少英並無識穴經驗,是以劍招雖有式,與蒼龍相比卻是相差甚遠。但為逍遙十三式的劍招之精妙,對付三流幫派已綽綽有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