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龍微微一笑,說道;“很好,你可知我是誰?”傳令兵不敢與蒼龍相視,唯唯諾諾說道:“小人不知,大俠饒命,小的隻是個傳令的、、、、、”蒼龍不等他說完,續道:“我便是你口中的叛逆。”那傳令一呆,忙跪下求饒,口中剛出個:“大俠”蒼龍已然射出指如風,傳令頓動彈不得,眼中盡是絕望的恐懼。蒼龍看著張少英,沉聲說道:“看看你手中的劍。”張少英挺起水寒,滿心歡喜。蒼龍續道;“如今,你是這把劍的新主人。自今日起,你不再是個平凡的人,而是一個劍客。”張少英一呆,默默念著劍客二字。蒼龍接道:“要想尋幕秋白複仇,你要學會將命交給這把劍,今日你便用此人的頭顱祭你的水寒劍罷。”張少英陡然巨震,眼見那傳令眼中的恐懼,瑟瑟發抖。他雖極為感激蒼龍傳功之恩,但見蒼龍殺戮如狂,心中恐懼之意已勝過感激之情,隻盼遠離些才好。張少英略一思索,忽問道;“一旦成為強者,便可以隨意殺人麽?”蒼龍瞧出他心思,說道:“以武犯禁,殺戮無窮,江湖本是如此。”張少英瞧瞧傳令,說道:“放他走罷。”蒼龍冷然說道:“殺不殺隨你,總有一****會嚐到苦頭。”說罷,大步出街。
張少英深深歎了口氣,終究下不去手,想起剛剛雖是情急之下傷人,也不禁撲撲心跳。緩了緩,想起蒼龍還有傷,他忙追了出去。蒼龍站在街中,腳下一片血跡,卻仰望著天空。繁星點點,爍光螢輝,突然間,蒼龍大喝一聲,震耳欲聾,黑夜裏尤為響亮,直傳出數裏。張少英說道:“蒼龍大哥,你教我止血吧,你流了好多血。”蒼龍搖頭道:“你我緣分已盡,這便回井中去罷。”張少英急道:“你受這麽重的傷,我怎能就此去得呀。”蒼龍說道:“殺戮是沒有錯的,錯的是人心,你竟不願殺人,這便走吧,留在此處倒是累贅。”張少英心中矛盾,對方高手如此之多,蒼龍一人又怎抵擋的住。張少英說道:“我與他毫無仇怨,又怎能取他性命?但若有人敢害你,我縱是死也絕不讓人傷著你。”蒼龍笑道:“竟然你有如此心意,待會兒便殺個我瞧瞧。”張少英無言以對,如今蒼龍的眼裏隻有殺戮。
這時一都輕甲長槍官兵作三隊自前街奔回,眼見街中二人,一三十餘歲的武官驅馬叫道:“給我殺。”這番見麵當真是格外眼紅,十數弩手十數丈外抬弓齊射。蒼龍大笑一聲,躍前拍出一掌,一道龐大的掌風抖然擊出。武功練到極境之人掌力所及也不過五丈之餘,麵尚不過寬丈。蒼龍這一掌竟越七八丈遠,麵尚丈半,猶如神人。那些射過來的弩箭頓如稻草般的大半翻轉回去,但聽慘叫聲成片,已有是十數人被弩箭擊中。這番遙遠之距,力道仍是如此奇大,實是駭人至極。
張少英暗暗心驚,但想先抓住對方頭頭,上前數步,提氣前縱,迅捷至極。混亂之中,張少英兩個起落,已然躍近那武官。突然武官身旁冒出數根長槍,張少英大驚,急忙揮劍疾砍。但聽喀喀數聲,數根槍頭盡皆折斷。張少英暗歎一聲好劍,順勢踏過一人頭頂,伸手向那武官肩膀抓去。那武官反應倒是極快,已然拔刀狠劈,張少英揮劍挑出,腰刀便已被他挑飛,右掌已然抓住那人右肩。張少英這一抓力道十足,猶如鐵箍,痛得那武官慘呼一聲,身子僵硬,動彈不得。張少英將水寒架在那武官頸側,周圍官兵不少,立時疾呼,已有數跟槍戳了過來。張少英嚇得大呼:“誰敢亂動,我剮了他。”官兵這才停下手來,大聲吆喝,將張少英圍在其中。那武官直感水寒冰冷刺骨,惶恐不已,顫道:“你、、、可別亂來,周、、、周邊廂軍已趕來,你們跑不掉的。”張少英大怒,雖在重兵圍困之中,卻毫無懼意,反倒甚覺快意,喝道:“再喊,我先割你一劍。”
蒼龍緩緩走近,喝道:“小子,你殺個人給我瞧瞧。”張少英被數十官兵圍了個水泄不通,自知若不殺出一條血路,便決計逃脫不開。猛然間,張少英水寒劍一拉,那武官淒涼的一聲慘叫,血珠兒濺飛。頸側已給張少英拉個大口子,張少英心中雖撲撲跳個不停。卻仍向前奔出,左右刺出兩劍。那水寒劍薄刃且利,砍斷兩柄長槍,便已有兩名官兵慘呼倒地。張少英全然憑方位所刺,傷的是何人都未看清,便即躍起,衝出了圍堵。眾官兵立時大亂,大叫:“都頭死了,殺呀。”紛紛迫追過來。這些官兵均是西門自禁軍中挑出的壯丁,表麵雖為王府親兵,卻實受西門管轄。當今掌管西門的門主叫石破軍,乃是朝廷開國大將石守信的義子。門中早有嚴規,護住不力必嚴懲。是以眾官兵並不潰散,卻是更加瘋狂,意欲將賊人抓住抵過。
張少英疾步跑到蒼龍身畔,急道:“快跑罷。”蒼龍白了他一眼,說道:“又非打不過,你跑甚麽?”但見一道花影閃爍而至,一股香氣拂過。但聽撲的一聲,一道掌力擊出,衝將上來的親兵頓如回退的潮水翻飛滾落,瞬間又有數人斃命。兩人定睛一看,來人一身豔麗紅色儒裙大衫,批帛翻飛,一尊朝天鬢,雍容華麗,正是七殺焉月。焉月轉身瞧瞧蒼龍,眼神一瀉,笑道:“流血的滋味如何?”蒼龍苦笑說道:“不怎樣,你若再遲來片刻,在下便乘鶴西去了。”焉月嘴角一抿,豔麗非常,咯咯笑道:“蒼龍,你變了。”蒼龍應道:“也許吧。”
焉月上前封住蒼龍身後的幾處要穴,向張少英笑道:“小弟,好久不見。”張少英見她這般豔麗,不由心頭一蕩,卻不敢多想。焉月雖年過五十,但養顏有術,實不輸於年輕女子,隻是身間多了分少婦的成熟韻味。張少英勉強一笑,說道:“姐姐好。”焉月嫣然一笑,咯道:“小嘴兒可真甜。”七殺向來群體出動,焉月竟到,七殺自然也都來了,身後官兵又衝將過來,已不足數丈。焉月蒼龍二人剛抬起掌,那官兵頓見之下盡皆駭然,紛紛向街旁屋簷下閃避。
焉月淡然說道:“去見頭兒吧。”說罷,身子躍了出去。三人前後自房屋上起落,不過片刻便奔至城中一處數十丈的山丘下。山丘上灌木叢生,柏樹林立,甚為茂密,為人工栽種。丘上建有涼亭,三人走上山丘便見到五人。五人齊出亭來,當先一人正是莫峰,其後便是孟捂塵、霍七徒、胡淵、石豐等人。莫峰當先叫了聲蒼龍,餘下四人各自招呼。蒼龍雖受重傷,此刻卻甚覺溫馨。自那次敗績之後,蒼龍性子大變,極不合群。料想這些年來若非大家極力忍讓挽留,恐怕這七殺一席位置便已換了個人。蒼龍笑道:“我很好,剛剛殺了好一陣,突然很討厭殺戮。”胡淵乃七殺中最活潑一人,當年與蒼龍乃是同門師兄,此刻見蒼龍神色與以往大異。不由奇道:“阿龍,你咋這般模樣了?莫不是看上了那家小姐,心竅大開?”孟悟塵裝作不屑道:“便他那眼光,能看上個姑娘就不錯了。”七殺皆笑。
莫峰走到張少英身旁,溫言道:“小弟,近來可好?”莫峰身寬體壯,一身青袍綠杉,眉宇間剛毅不坷,不怒自威,張少英好生敬畏,頓受寵若驚,說道:“莫大哥好。”莫峰點點頭,怎見張少英手中握有一柄水寒劍,先是一怔,隨即一笑,說道:“小淵,你的好夢破滅了,水寒劍已名花有主了。”胡淵早瞧得真切,尚聞西門副門主石保從使一柄水寒劍,此次前來雖是蓄意上門,更欲將此劍奪來。眼見張少英手持水寒劍,頓知石保從已死,顯是給蒼龍殺了。胡淵怒道:“蒼龍,你偏與我作對是麽?”
蒼龍不置可否,向莫峰問道:“是城主的意思嗎?”莫峰笑道:“上司的意思。”蒼龍釋然,逍遙城已多年無大事。器宗肆意圍捕七殺,反讓七殺殺了個措手不及。皇甫勳身為器宗掌門人即死異鄉,葉非凡雖然如意坐上器宗掌門人之位,為了器宗的門麵,卻不會放過殺皇甫勳的人。好在有柳天波在,這事也扯不到逍遙城頭上。朝廷欺逍遙城近些年來遵守諾言,故而到處滋生事端,欲引起武林盟與逍遙城惡鬥。此次七殺不遠千裏齊聚於此,以北而選定西門,一是蒼龍跟隨張少英,二是有任在身。當今掌管西門的有三人,均是石守信的後代。義子石破軍,長子石保興,三子石保從。均在朝中任有要職,封官在冊,卻隻是虛職。這三兄弟掌領西門近萬眾,深受宋庭皇帝之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