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將總理權交給張少英,但諸宗還是頗為擔心。自休整以來張少英便沒叫過大家議事,幾乎甚麽都沒做,反倒是在物資上下了些功夫,諸宗是有錢,組織這麽一場大戰是來享受的麽?張少英瞧了一眼在身邊的各大名家,幽幽一笑,說道:“武道與軍隊的區別有多大,諸位想必深有體會。這種人海戰其實比的便是誰人多,所以我在此告誡諸位,謹記一條,任憑他狂風暴雨,我等凝聚不散到最後亦是得勝之刻。”一旁的仙宗門聖女靈女問道:“這樣的答案,便是棄武林盟不顧?”張少英笑道:“把武林盟殺光了他有甚麽好處?在我的對麵同樣坐著一個人,他們隱藏如此之深,積蓄力量,為得是甚麽?為的是天下二字,他們對戰的方法便是不斷地投入人力物力,意圖讓我等默認他們的存在,進而立於人前。天下隻有這麽大,哪有那麽多的黃金夠分配?這不正是諸宗在此凝聚的核心麽?”慕秋白應道:“你可以獨斷專行,但你最好清楚諸宗的狀況再做定奪。”張少英故作肅穆,說道:“武道七宗盛名何其強盛?諸宗聯手大戰天下有目共睹,難道還擔憂人心凝聚不到一塊?”重耀說道:“諸宗各為己出,麵對差不多三萬人,這種局勢下靠得是當家的運用。你將所有人聚集到一塊、、、、、、”一句話未說完,重耀忽然明白了。他的這一反應也影響了眾人,頓也明白張少英話中之意。這般毫無謀劃,靠著各自不多的信任組成的軍團陣這能擋得住敵襲嗎?對方一下子拿出這麽多人,竟有針對性,亦有相當準備,究竟如何尚不可知。
張少英選的這塊高地在風雲峰以南七八裏地,是一座六十多丈高的小峰,延綿近三裏,僅夠諸宗聯軍據守之用。張少英命為葬天峰,寓意這慘烈的人間煉獄,連天都淪陷了。而經曆了一場群戰的各宗大家,這時也才意識到軍陣的重要性,一個人再厲害也抵擋不過數百人整齊劃一的聯合陣線。是以張少英給這些大家名流弟子配備了弓弩箭矢,長槍厚盾,據山扼守。諸宗聯盟盡管已經解散,但各自契合的斥候卻沒有,一條條訊息如雪片飛報而來,多遠,多近,甚麽人,多少人,哪些人,甚麽配備都有詳細,不得不佩服縱橫派整合情報的能力,橫網斥候確實不一般。
終於,不到兩刻,諸宗見到了敵襲的第一波人,是天複會人馬,黑底白字的天複會大旗迎風疾進,以白虎令主為首,尚有四千之眾。看不見的遠處,已能從葬天峰上見到大片的塵霧騰起,顯是後續人馬。霎時,葬天峰上戰鼓擂動,弓弩弦緊之聲彌漫葬天峰。但聽得張少英沉聲說道:“堂而皇之而來,自不避諱姓名,你最好報上名來,師彥達已經廢了。”
山下,擁簇在人群中的白虎令主是個不過三十來歲的而立,麵相普通,神色肅穆。聽得張少英詢問,而立朗聲說道:“我乃太祖皇帝次子次孫趙惟正。”這一句話說出口,葬天峰上一片驚歎,天複會這一遭果是不尋常,竟是太祖子孫!如此大戰之下,敵我雙方皆知其中牽扯之大,花費如此之大,自不會弄個假冒之人。張少英淡淡一笑,問道:“我也是太祖子孫,亦可能是你失散多年的兄弟呢。”這句話張少英問的頗為稚氣,似是商量又似嘲笑,葬天峰上逍遙城的那些老家夥已然失聲大笑。然而除了他們,葬天峰上似乎沒人再笑了。太祖皇帝之後,以其賢明之盛,以其大略之仁,惋惜的結局,其後人都該禮讓三分,雖然隻是三分。
山下,趙惟正麵不改色,朗聲應道:“皇權之下,我趙氏不曾墮落,家事不及於外。你這等私生子怕是難入宗室,我也不會瞧之不起,危卵之身更不懼你。”這幾句話說的頗為韻味,令人暗暗讚歎。但見山下天複會軍陣來回穿梭,箭陣頃刻即成,頓時火箭齊發,竟是火彈雕羽箭。近兩千弓弩分六波連營,陣勢之下,葬天峰不免一片火海。隻不過諸宗在葬天峰上挖了深壕,利於躲避,轟然的爆裂之聲轟隆不絕,炙熱的氣浪,難聞的硝煙味兒令人不適,更有人被碎物所傷。饒是如此,葬天峰上在硝煙彌漫中亦是萬箭齊發,漫天羽箭倏倏而下,射向山下天複會白虎令主軍陣。兩方對壘,傷亡之下,天複會開始攻山之戰,聲勢浩大,這種雖是群戰,卻不善軍陣的攻擊其實是很畸形的。武林好鬥,傾向於直來直去,生死由天,這種大規模的對戰沒有軍陣卻又不行。然而這裏的軍陣一開,天複會身後又大批援軍趕來,繞向天複會右翼東麵,泱泱六千之眾,隻不過皆是身形婀娜,身著藍衫的蒙麵女子,打得是天恨的旗號。葬天峰上逍遙城諸眾瞧在眼裏無不縱聲疾呼美人兒,饞眼欲滴,不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