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00章 襲城戰(3 / 3)

左右對曰:“將軍,陝西方麵五路攻夏,自青唐方麵卻未曾有動作,而陝西其餘四路還在與我相持,據報,那四路宋軍推進的很緩慢,每日不過十裏,立即駐兵休息,一停留就是三五天,不修好營盤絕不向前挪步。國相蕭恭蕭大人猜測,宋軍還隱藏著一股後手,故此他集結三萬軍司,準備應付這股宋軍,看來我們遭受的正是宋軍隱藏的暗手,將軍,快向國相求援吧?”

嵬名莫邪丟下劍,仰天長歎:“白馬強鎮軍司已破,據說黑山威福軍司的唐兀族已叛,估計天德軍也不保,這是哪來的宋軍,攻擊如此義無反顧?這仗還怎麼打,宋軍待在船上就不上岸,他那火炮打的著我們,我們卻無法還手,如今城中已經是個火爐,我等該守該撤?”

嵬名莫邪的疑問無需回答,因為宋軍已經替他回答了,城頭上的夏軍指點著城外的宋軍,充滿驚訝的大喊:“旋風炮,宋軍也架起了旋風炮,這是怎麼回事?”

答案是:宋軍城外的旋風炮拋來無數瓦罐,這瓦罐要比夏軍做的霹靂火球胎薄,它落地就碎,碎裂後瓦罐裏流淌出像清水一樣帶有濃烈氣味的液體,城中都是久經沙場的西夏將領,他們聞到這種氣味,連聲驚呼:“猛火油——宋軍要焚城。”

猛火油,現代稱煤油。

無數瓦罐投入城中,空氣中飄蕩著濃烈的煤油味,宋軍投擲的煤油罐實在太多,城中許多低窪地帶已經彙成了小河,但宋軍遲遲沒有投擲火把。城上一名夏軍將領還癡癡呆呆的仰望著天空雨點般落下的瓦罐,情不自禁的說著不關痛癢的話:“宋軍實在財大氣粗,這一下子投擲了多少猛火油……”

話音未落,轟的一聲,一枚瓦罐落在一處著火點,城中起火了。

火焰一起則不可收拾,大火的高溫立刻引燃了附近的煤油,火焰像鏈式反應一樣,不停的向四周擴散,不久,所有的明火燃燒的愈發旺盛,整個城中像是一座火焰熔爐,高溫引燃了城北沒有起火的地方,而後火焰繼續擴散。

城外,宋軍的瓦罐依舊沒完沒了的投擲,這些旋風炮絲毫不講究精確度,隻管橫東豎西的向城裏投擲,而橫在江心的炮船也開始發射熾熱彈,熾熱的彈丸落在何處,何處就是一片火苗……

此時,烈火已經烤的石頭爆裂,空氣中都是火焰,讓人呼吸時都能灼燒肺部,夜空中,整個克夷門仿佛一座大熔爐,它燃氣的火焰照亮著整個草原,無數西夏人站在寂靜的黑暗裏,仰望著克夷門的方向淚流滿麵。隨著白馬強鎮軍司的潰散,宋軍自東來西的消息已經傳遍了草原各處,西夏北部已經開始全民動員,可惜由於訊息傳播的速度比不上趙興戰船的速度,他們還未集結成大股武裝。

如今,克夷門的火焰粉碎了他們最後的希望。

“西夏亡了!”無數西夏牧民淚流滿麵的嚎啕。

西夏滅亡了,這意味著他們今後再也沒有機會隨心所欲的去打劫宋人,依靠搶劫過上幸福生活的美好日子也離他們遠去,弄不好,他們手下的牧奴將成為他們的新主人,而他們也不得不在曾經的漢族賤民手裏討生活。

天亮時分,克夷門仍在燃燒,這時,陸地上的宋軍已經不再忙碌的投擲猛火油,他們有選擇的繞開那些起火點,將瓦罐投入火勢稍小,或者沒有火勢的地方,而此時,克夷門已經熾熱的令人無法靠近,離城數百米,連空氣都是滾燙的。甚至江邊碼頭的河水都已經煮的燙手,江麵上飄起無數泛白肚的魚。

趙興在坐舟上向岸上下令:“楊族族長楊峰的官職變了,他現在是克夷門節度使,楊族留下半數騎兵收拾克夷門的殘局,其餘各軍少時休整,立刻前往攤糧城,今晚我們就歇在攤糧城。”

岸上楊峰立刻打出回複:“太師,下官對攤糧城比較熟,不如下官作為先鋒,為太師取了攤糧城……”

攤糧城,顧名思意,這座城市的附近都是肥沃的農田,城中百姓都是從大宋掠奪過來的農奴,這些農奴不負擔兵役,但他們種的糧食九成以上要上交,而攤糧城附近的農民負擔了西夏七成以上的軍糧,奪取了攤糧城,則意味著西夏失去了軍糧儲備。

攤糧城沒有什麼武裝,它處於定州城與右廂朝順軍司的包圍之下,南麵是黃河,故此西夏人很放心,而楊峰這個名義上的西夏軍官趕去攤糧城,如果他叛變的消息還沒有廣為人知的話,就有可能輕取攤糧城的。

“命令:克夷門節度使楊峰立刻帶軍攻取攤糧城,若能取得攤糧城,當為此戰首功!”趙興順應楊峰的請求,立刻下達了命令。

此時,興慶府已經獲知克夷門的慘訊,不過他們是從火光信號中得知的,因為宋軍的戰船一路沒有停留,從陸地上騎馬傳訊,落在了宋軍戰船後麵。

無法得到具體情況的西夏國主驚慌失措,他感到一股深深的恐懼,這一夜裏,在興慶府城頭,他望著地平線盡處那片火光,驚恐莫名的詢問左右大臣:“宋軍是怎麼來的?這是哪裏來的宋軍?”

左右無言以對。

國相蕭恭眺望著火光,帶著推敲的語氣說:“陝西四路軍馬行動遲緩,我國嘉寧軍司、靜塞軍司、西壽保泰軍司的軍馬正集結在韋州,宋軍不可能越過韋州從右廂朝順軍司過來,銀州(大宋河東路)方麵也沒有動態,他們也不可能從河東路冒出來,怎麼回事,這股宋兵怎麼突如其來,竟然攻破了克夷門?”

西夏國主又問:“定州方麵能守得住嗎?”

蕭恭略微沉思,他輕輕搖頭:“定州抽調了部分兵馬前去銀州防備種師中,定州的兵力比不過右廂朝順軍司,連右廂朝順軍司都守不住,定州……”

稍停,蕭恭決然的請求西夏國主:“大王,請西遷吧,這股宋軍不知道由誰統領,來勢如此凶猛,攻擊速度如此之快,請大王西狩以避其鋒芒。”

某西夏大臣試探的問:“我們南線三大軍司兵力集結,難道不能調他們來阻擊這股宋軍?我想這股宋軍隻是孤軍深入,或許現在已經攻擊乏力。”

蕭恭一指那燃亮的半個天空,緩緩的說:“來不及了,這股軍隊已經打到了克夷門,無論如何他們會到我興慶府下轉一轉,而從南線調軍,已經來不及了,我怕他們調回來,宋軍已至城下。”

西夏國主沉思了片刻,馬上下令:“準備西狩。”

皇宮大院,想要遷徙也不是那麼簡單的,西夏國主還沒有把他舍不得丟棄的盆盆罐罐打包完畢,宋軍的大炮已經轟響了。

興慶府不比別的西夏都城,它修建在鄰近黃河的地方,這是西夏國都,西夏人耗費很大的力氣,修建了幾條環繞城牆的渠,以當作護城河,這渠水很深,原來是打算阻止騎兵渡河的,但宋軍到了興慶府城下,趙興已經無所顧忌,他命令所有的戰船一起衝灘,宋軍的戰船直接駛入護城渠中,火炮炮口幾乎是抵著城牆開始轟擊的。

宋軍一路打來,戰船上裝載的火藥炮彈已經消耗了大半,眼看目的地就在前方,吃水減輕的戰船也不打算過日子了,無數的戰船直接把船頭對準了城牆撞擊,有些戰船船頭甚至深深嵌入轟塌的城牆裏,而後,無數的宋軍呐喊著,直接從船上登上城牆,開始向城中射擊。

崩潰,西夏國都徹底崩潰了。

克夷門的火焰已經告訴西夏都城的人,來的這股宋軍不是君子,他們不憚屠殺,不憚焚城。

慌亂之下,西夏人全亂了,企圖逃竄的西夏國主發現他找不見一支成建製的部隊,所有的人都在朝宋軍攻擊的反方向逃竄,被人流挾裹的西夏國主直到奔出國都二三十裏才歇了口氣,他回身仰望西夏國都,嚎啕大哭:“祖宗百年基業毀於一旦,我愧對列祖列宗!”

西夏國主站在道路上大哭的時候,路過他的人沒有停下腳步,等西夏國主哭完,這才發現他身邊隻有寥寥無幾的幾個大臣,他張皇四顧,問左右:“為今之計,該向何去?”

左右茫然以對:“或許該去西涼軍司,再或許該去甘肅軍司(宣化府、即今日張掖)……”

西夏國主左右尋找,問:“國相何在?”

左右無言以對,西夏國主再問:“宋軍五路進擊,唯青唐方麵遲遲未動,若青唐方麵動手了,涼州與甘肅首當其衝,我們又該逃向何方?”

西夏國主這個問題有人回答了,久不露麵的國相蕭恭引領著一隊家丁從路邊冒了出來,答:“當去涼州,宋國初定青唐,我猜青唐可能是虛張聲勢,他們並沒有餘力攻擊我們,故此我等當去西涼暫避,等待三大軍司回軍相戰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