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桐能接觸到的範圍裏,有背景的人隻有陸簡柔了,她父親或許幫得上忙,隻是……彼此畢竟就隻有麵上聊幾句話的關係,她未必真能答應。
何況賀啟誠娶的人是陸簡柔,季桐也是個女人,東湖別墅那一晚她硬逼自己去試過,卻沒來得及說出口,如今再讓她低聲下氣去求,真和殺了她沒什麼區別。
兩難取舍,可是季桐思來想去也隻有求人這一條路可走,她安慰自己,反正她在賀家已經徹底沒皮沒臉,不差這一件事,她想告訴司機回賀家的路,說了一半又想起爺爺病得越來越嚴重,家裏上下一見她全都刻意盯著,如果今天她回去再生事,萬一刺激到老爺子,她罪過更大。
季桐隻好中途反悔,還要改目的地,這下連司機都有點納悶了,從後視鏡裏打量她,發現她按著大衣領子心神不定,於是開口問她:“姑娘,你沒事吧?咱們到底去哪?前邊進市區了啊。”
偏偏季桐想不出辦法的時候,顧今冬又來搗亂。
她手機響了,接起來就聽見他在那邊大聲問:“親愛的,咱們晚上去看電影吧?我現在訂票,五點回去接你?”
季桐的事再著急也和他無關,她隻好耐著性子和他解釋:“今天不行,我有點事,你想看就叫上朋友去吧。”
顧今冬還在哼歌,似乎正在收拾東西,他一邊拍手上的土一邊和她說:“好久沒帶你出去玩了,就咱們倆……有什麼事?用我過去麼?我今天很閑。”
他越輕鬆越顯得季桐心情不好,前邊司機師傅也不知道該往什麼地方開了,還在喊她問。季桐掃了一眼窗外,早就過了她自己家,前邊不遠就快到舊宮護城河了,她隻能舉著手機胡亂地說了一句:“筒子河那邊,靠邊停就行。”
電話另一邊的顧今冬還沉醉在約會之夜的幻想中,已經開始和她商量,看完電影大概九點多,還能去吃點什麼。
季桐實在忍不住,說了句沒空就匆忙掛斷了。
她一個人下車順著長街往前走,卻不知道還能去什麼地方。
靜城第一次顯得這麼小,她兜兜轉轉,怎麼走都還是眼前這幾條街,從小走到大,永遠走不完。
筒子河就是內城的護城河,繞著舊宮,其實這裏距離賀家已經不遠了,可她不能回去。
時間還早,遠遠已經有各種旅遊大巴開過來停在路邊,這裏是古跡,每天都有導遊帶團過來,跑去買票的人越來越多,這一下就剩下季桐獨自站在路邊出神,怎麼看怎麼顯得多餘,她正好趕上遊人下車的位置,人人路過盯著她打量,她隻好先往河邊走。
她其實隻想讓自己冷靜一會兒,出事之後她害怕得心慌,一個人幹著急,但是光急沒有用,怪就怪季如澤出事的時候她還太小,大了也沒人再跟她提,她實在不清楚當年父親的案子到底是怎麼回事,如今一籌莫展。
過去那幾年她試圖想辦法打聽過,賀啟誠很快就知道了,他對這件事非常在意,連在賀家知情的人也都按照他的意思閉口不談。他為此特意去和季桐談過,告訴她事情的嚴重性。
季如澤不肯告訴她都是為了她好,這不是普通的糾紛,背後全是涉案的機密,事情到最後已成定局,經年過去的案子水太深,季桐不能沾,萬一讓誰知道了,她一個流落在外的小姑娘,讓她付出代價實在太容易。季如澤既然痛快認下一切不再上訴,其實都是為了季桐,他請求賀家保女兒一生平安,因此她也絕對不能輕舉妄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