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兒沉睡一天一夜後,就恢複了過來。因為她心腹之疾既去,休息和飲食就能使她完全康複。但小草的樣子卻使她吃驚不已——
小草雙腿盤坐,雙手相握,掌心向上。他雙目似閉非閉,雙耳似聽非聽,口唇緊閉,唯有鼻息尚存,時麵急促,時而悠長。
風兒愣了半天,突然明白了他正在與心中的四大強敵——四個SARS病毒作最後的決戰。她心中一酸,眼睛涔涔在流了下來。他們曆經千難萬險,終於回到家裏,小草的使命卻仍然遙遙無期,決戰才剛剛開始!
黑老者酸秀才酒保胖子等人都非等閑之輩,他們明白小草在幹什麼。他們與攻打山莊的細菌病毒大軍正在激戰,讓風兒照顧小草。
風兒坐在小草的身邊,給小草低聲講述著周圍的一切。這低聲傾述已成為他倆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在路上由於害怕一個跌倒另一個昏迷,他們一直這樣以低聲細語相濡以沫。現在他們仍然像是在路上,事實上他們仍然在路上,他們的路還遠遠沒有走完。
“小草,真的梅子就要熟了!你知道咱們現在是在醋酸山莊,這裏到處彌漫著各種老醋和梅子的味道,咱們終於到家了!”
風兒繼續輕聲說道:“醋酸山莊地勢險要,易守難攻。雖然各路細菌病毒人馬眾多,把山莊包圍得裏三層外三層的,但酸秀才酒保胖子黑老者他們已殺退了敵人的好幾次進攻。所以我一點都不害怕了!”
風兒說:“咱們寨中的這幾個人,都是很有能耐的人。酒保沉毅果敢,胖子脫灑豪邁,酸秀才智計過人。那個吹葫蘆絲的黑衣人一直那樣牛皮哄哄,誰也不理,但他們都說他有真本事,他獨自殺敵無數!至於你黑大叔,他一來就執掌兵權,發號施令,在醋酸山莊布下了什麼諸葛亮的八卦陣,說光這八卦陣就抵精兵十萬,足以將醋酸山莊守得固若金湯。”
風兒柔聲說:“現在我隻擔心你一個人,你一個人要對付四個最凶惡的敵人!小草,你睜睜你的眼睛,讓我看看你的心,看看裏麵到底怎麼樣!”
小草微微張開了點眼睛,風兒往裏看去,裏麵的情景嚇了她一跳——
隻見小草的心田正是一片戰場,彈痕遍地,硝煙彌漫。似乎剛剛戰罷一場,又一場更大的戰鬥即將開始。
果然,對麵敵陣中戰鼓擂響,喊聲震天,從敵陣中走出四個人來。這四個人,身材雖然很小,卻凶悍異常,令人望而生畏。
風兒看到這裏,不禁又嚇了一跳。這時小草雙眼一閉,關閉了心窗。風兒見小草突然打起了寒戰,連牙關都咯咯地作響。風兒知道這是高燒的前奏,她喊道:“小草你怎麼啦?你又要發燒了嗎?你睜開眼睛讓我看,讓我進去!”喊罷她看見小草依然閉著雙目,她便把頭貼在小草的胸口上,低聲說:“你不讓我看,我卻能聽見——你的心太大了,大得能成為一個戰場!我知道你是紅細胞出身,沒有細胞核,也就沒有心,所以你全身都是心!小草呀,從這裏我也能進去!我不能讓你一人孤軍奮戰!在路上不論形勢多麼險惡,我們不是一直都在一起嗎?啊我進來了——”
風兒走進了戰場,小草握住她的手,低聲說:“風兒你來啦?你不該來,這裏太危險了!”但他神情中卻大有欣慰之色。風兒說:“怎麼樣?你一個人能頂住嗎?”小草說:“咱們現在不急了,要以逸待勞!”說完他握著風兒的手,盤腿趺坐在自己的陣前。
風兒向前望去,隻見這戰場要比從外麵望見的更加宏大,更加殘酷。硝煙刺鼻,烽炎炙人。敵人似乎無邊無際,殺氣遮天敝日。風兒頓時覺得呼吸困難,心跳不已。
她又回頭朝後看去,隻見自己的陣地上也是大軍如雲,森嚴壁壘,眾誌成城。風兒的心這才慢慢定了下來。
小草握住風兒的手說:“我們一定會勝的!”
對方陣中殺出的四個SARS病毒縱橫馳騁、耀武揚威一番後,來到小草前麵,大聲喊道:“傻小子,戰又不戰,降又不降,是何道理?”
小草問風兒道:“風兒你記得不,自從我吞下這四個病毒,我犯過幾回病?”
風兒想了想說:“在路上你總共犯過兩回。”
小草點頭說:“好,一鼓作氣,再而竭,三而衰。這是他們第三次出戰,彼竭我盈,該我們反擊了!”
小草話音剛落,自己陣中走出了一條大漢。這大漢眉宇深沉,目光堅毅,渾身上下散發著說不出的威風。
風兒驚呼道:“長勝,長勝!”
小草奇道:“你認識我長勝大哥?”
風兒說:“你忘了我是個行吟歌手?我誰沒見過!我不但認識你長勝大哥,我還認識他的方方小姐!啊,長勝不是死了嗎?他怎麼還活著?”
小草說:“我長勝大哥不會死的,他永遠活在天下英雄好漢的心中!”
SARS病毒們見有人出陣,一個SARS跳到長勝跟前,上上下下打量了長勝一番。
這位SARS病毒說:“你就是那個長勝吧?自從我來到你們人間,你的名字聒噪得我耳朵都生出了繭!不過看樣子倒也名不虛傳,像條好漢!”
長勝冷冷地說:“你又是什麼人?”
這位SARS病毒說:“自從我來到人間,沒有人敢對我這樣說話!不過看在你是長勝的份上,我就告訴你,我叫SARS!”
長勝說:“我知道你們都叫SARS,你自己沒名沒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