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嵊縣西北四十裏,有一座五龍山,五峰婉蜒,勢若龍蟠,以岩壑奇勝著稱。
五龍山南麓,矗立著一片大莊院,那就是名動江湖的“五龍山莊”。
這是二月中間,江南春光來得較早,正是沾衣欲濕杏花雨,吹麵不寒楊柳風的季節。
今天可沒下雨,朗曦充滿了青春活力,從蔚藍得可愛的天空,斜斜的射了下來,使人感到有輕微暖意!
五龍山莊前麵一片練武的廣場上,正有一、二十個勁裝少年在和煦的陽光下,練著他們家傳的“五龍拳”,拿爪作勢,吐氣開聲,雖是外門拳法,確也使得呼呼有聲,架勢十足。
五龍山莊東首,是一條鋪著青石板的大路,直通莊院前麵,此刻正有一個青衫少年循著石板路,往莊前行來,敢情他是外路來的,要待問訊,但因大夥正在練功,他隻好在練武場邊停下腳來;但這可犯了江湖上的忌諱,人家練的是獨門武功,照例是不許閑雜人等覷看的。
因為這條路,從山口轉角起,就是五龍山莊的私路,平常就根本沒有外人進來。
青衫少年腳下方自一停,練武場中就有人喝道:“喂,你是幹什麼的?”
練武的人,經他一喝,紛紛住手,所有的目光自然也一齊朝青衫少年投來。
另一個人走近他身邊,喝道:“你知道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由你隨便闖進來的?”
青衫少年連忙拱手抱拳道:“在下卓少華,請問老哥一聲,這裏可是五龍山莊麼?”
走近他身邊的漢子看他說話謙遜,敵意消了大半,點頭道:“不錯,這裏正是五龍山莊,朋友到敝處來有何貴幹?”
卓少華道:“在下受人之托,專誠拜訪大先生來的。”
那漢子“哦”了一聲,忙道:“原來朋友是找我們大哥來的,請到裏麵奉茶。”
說完,就連連抬手肅客,引著卓少華跨上石階,進入大門,一直行到左首一座院落的客廳,請卓少華在上首落座,一名莊丁獻上茶來。
那漢子含笑道:“卓朋友請稍等,兄弟立時去請大哥出來。”
卓少華忙道:“如此有勞兄台了。”
那漢子拱拱手,返身退出。不大工夫隻見一個身穿天青夾袍,同字臉、皮膚白皙的中年漢子走了進來,他目光落到卓少華的身上,抱拳道:“兄弟孟大任,這位卓兄光臨寒莊,不知有何見教?”
卓少華連忙拱手通:“在下是求見大先生來的。”
孟大任一怔,說進:“寒莊事情,都是由兄弟掌管,卓兄有事,就和兄弟說好了。”
卓少華為難的道:“孟老哥說的是,隻是在下受人之托,必須麵見大先生才行。”
孟大任微微一笑道:“兄台說的大先生,大概是家伯了,從前大家都稱他老人家大先生,後來都改口叫他大老爺子,因為兄弟在寒莊弟兄之中,排行居長,現在大家都把兄弟叫成了大先生了。”
卓少華暗暗“哦”了一聲,抱拳道:“兄台說的這就對了,在下求見的正是令伯父了。”
孟大任作難的道:“兄台見諒,家伯年事已高,已有多年不問俗事了,兄台究有何事,和兄弟說也是一樣,如果兄弟作不了主,自會去向家伯請示的,不知兄台意下如何?“卓少華點頭道:“如此也好,一個月前,兄弟在杭州遇見一位跛足老人家,他因不良於行,托在下替他前來求見大先生,還托在下攜來一塊玉佩,麵交大先生……”
孟大任起身道:“既是如此,兄台請稍候,容兄弟稟明家伯,再來相請。”
說完,匆匆行了出去。
這回足足等了一刻工夫之久,才見孟大任再次走入,拱手道:“家伯已在後廳恭候,兄台請隨兄弟來。”
領著卓少華朝後進走來,這後進依然有一個大天井,兩邊是走廊,石階上是座一排三開間的大廳,廳前門額上釘著一方橫匾,上書:“平陵世家”四個大字。
卓少華隨著孟大任跨入堂門,但見廳上陳設十分考究,大有一派豪紳大宅的氣勢。
堂上,正中間放著三把紫檀錦披交椅,端坐著三個身穿古銅色長袍的老者。
孟大任領著卓少華走到三個老者前麵,給卓少華引見,他先指著中間一個須發花白,麵色紅潤的老者說:“這是我大伯父。”
接著又指左首一個蒼須老者道:“這是家父。”
再指右首一個黑須赤臉老者道:“這是我三叔父。”
卓少華心知自己要見的該就是中間這位須發花白的老者了,一麵恭恭敬敬的朝三人作了個長揖道:“在下卓少華,拜見三位老前輩。”
孟大任已在旁邊接口道:“啟稟大伯父,他就是受人之托,從杭州來晉見你老人家的卓少華卓相公了。”
原來這三個老者,就是五龍山莊的三位莊主,大莊主叫孟居禮,二莊主孟居義,三莊主叫孟居廉。
孟家世居五龍山,家傳武功,自成家數,江湖上也稱他們為五龍門。如今這三位莊主,都已六十開外的人了,莊中事務,統由第二代居長的孟大任管理。
孟居禮一雙炯炯目光注著卓少華,一擺手道:“卓相公遠來,請坐。”
卓少華一欠身,在邊上椅子落座。
孟居禮問道:“老夫聽舍侄來說,卓相公是受令友之托來見老夫的,隻不知令友如何稱呼?”
卓少華欠身道:“回老前輩,在下隻是受人之托,但那人並非在下的朋友………”
坐在左首的孟居義微哂道:“此人既非卓相公令友,卓相公怎會替他專程從杭州跑到五龍山來?”
卓少華道:“不滿三位老前輩,在下是月前在杭州客店和他邂逅認識的,他聽在下口音,極似紹興,就說想托在下捎一個信到嵊縣來,不知方不方便,在下正好杭州事了,要回家來,所以一口答應了下來。”
孟居禮問道:“他可曾告訴你姓什麼嗎?”
卓少華道:“他叫宰百忍。”
“宰百忍?”孟居禮微微攏了下眉,沉吟道:“老夫並不認識這位姓宰的朋友,唔,他托你來找老夫,有什麼要事?”
卓少華伸手入懷,取出一塊玉佩,雙手遞去,一麵說道:“這位姓宰的老人家,因一足已跛,不良於行,托在下把這方玉佩,麵交老前輩……”
他在說話之時,已把玉佩送到孟居禮麵前。
孟居禮伸手接過,突然之間,不由得臉色大變,拿著玉佩的手,起了一陣顫抖,目中寒光暴射,厲聲道:“他……還說了些什麼?快……說!”
卓少華不期為之一怔,望著他,說道:“宰老人家再囑咐,務請老前輩把這方玉佩親手轉交給令甥女……”
孟居義急急問道:“他還說了什麼?”語氣顯得極為急迫。
卓少華道:“宰老人家曾說,要令甥女持此玉佩,到杭州去找他。”
孟居廉道:“他還在杭州麼?”
卓少華道:“聽他的口氣,好像還要在杭州住一段日子。”
孟居廉抬目道:“大哥看會是他麼?”
“很難說。”孟居禮一手掌心攤著玉佩,目光眨也不眨盯在玉佩上,沉吟道:“照說這已是不可能的事……但這塊玉佩卻明明是他的……”說到這裏,表情凝重,目光投到卓少華道:“小友是曾子玖什麼人?他是不是真在杭州?”
“曾之玖?”卓少華訝異的道:“在下從未聽說過這個人的名字。”
孟居廉陰笑一聲道:“難道你不是他派來的?”
卓少華驚奇的道:“老前輩何出此言,在下連他姓名都沒聽說過,怎會是他派來的呢?”
他沒待三人開口,接著說道:“再說在下隻是受那位宰老人家之托,把玉佩送交大先生,如今玉佩已經送達,在下責任已了,那就不打擾了。”
說完,就從椅上站起身來,正待往外走去。
孟居廉沉喝道:“站住。”
卓少華望望他,腳下一停,說道:“三先生還有什麼見教?”
孟居廉道:“你這樣就想走麼?”
卓少華道:“在下要說的話,都已說完,自然要告辭了!”
孟居義道:“卓相公大概也是武林中人,尊師是誰?”
卓少華心中暗道:“好啊,你們居然懷疑起我來了。”
一麵拱手道:“家師一向很少在江湖走動,更不願人知,在下不敢提他老人家的名號。”
孟居廉哼了一聲,回頭朝老大道:“這小子果然大有可疑。”
孟居禮一手撚須,輕輕頷首,口中“唔”了一聲。
孟居廉道:“依兄弟之見,不如把他暫且留下,等咱們去過杭州回來再作定奪,不知大哥的意下如何?”
孟居禮道:“說不得也隻好如此了,隻是別難為了這年輕人。“孟居廉目光一抬,冷然道:“卓相公,你聽到了,目前暫時隻好委屈你幾天了。”
接著回頭朝孟大任吩咐道:“大任,你領這位卓相公到賓舍休息,留他在咱們這裏盤桓幾日,不可待慢了。”
孟大任躬身道:“侄兒省得。”
卓少華聽他們口氣,好像要把自己強留下來,心中不覺有氣,忖道:“自己好心替你們捎信來的,你們居然要把我留下,天下有這道理麼?”
他沉著淡淡的一笑道:“在下說過,我隻是代人捎信,玉佩已經麵奉大先生,責任已了,何用再在貴莊打擾,三位前輩的好意,在下心領,失陪了。”
孟居廉大喝一聲道:“老夫要你留下,你就得留下,想走可沒這麼容易。”
卓少華劍眉一軒,朗聲道:“三位前輩乃是成名多年的人物,在下遠來送信,並無開罪之處,前輩要把在下強要留下,在禮數上隻怕說不過去吧?”
孟居廉陰嘿了一聲道:“你明明是曾子玖派來的奸細,老夫何須和你講江湖禮數?大任,你把他拿下就是了。”
孟大任答應一聲,舉步走到卓少華麵前,拱拱手道:“卓相公,我三叔要你在這裏盤桓幾日,你還是跟兄弟到賓舍去吧,真要出了手,隻怕對卓兄麵上不好看呢!”
卓少華少年氣盛,突然麵向孟居禮,大聲道:“大先生,你們五龍莊如此對客,傳出江湖,不怕辱沒了五龍莊的盛名麼?”
孟居廉聽得大怒,厲聲喝道:“大任,叫你把這小子拿下,你還和他多說什麼?”
孟大任知道三叔是個火爆脾氣,口中唯唯應是,沉聲道:“卓兄多言無益,兄弟可要出手了。”
話聲出口,右手突出,五指箕張如鉤,朝卓少華的左手腕抓來,他使的正是五龍山莊的“龍爪擒拿手。”
卓少華真想不到替人家送信,臨了還把自己當作奸細,翻臉成仇,兵戈相向,一旦真要動上了手,自己身在他們莊中,隻怕是難以脫身了!心念這一動,身形立即向左輕輕一閃,右手朝他臂上推出。
孟大任沒想到卓少華身法竟有這般輕捷,一記“擒拿手”,連人家衣袖還沒碰到,眼前人影已杳!不,右臂被人輕輕推了一把,竟然身不由主往前方衝去了一步。
卓少華本來和孟大任對麵站立,有孟大任擋住了他的去路,此刻閃身向左,(孟大任的右方)推開孟大任,再無檔路之人,趁著這一瞬空隙,雙腳一點,身如箭射,朝門外掠去。
就在他快要掠近廳門之際,突覺頭頂疾風颯然,一道人影奇快無比從頭頂驚過,一下落到麵前,擋在門口,洪笑一聲道:“小子,你休想從五龍山莊硬闖,那還差得遠呢!”
卓少華差點和他撞上,急忙刹住身子,舉目看去,這攔在門口的正是孟居廉,心中暗暗感到驚駭,忖道:“此人好快的身法!”不覺後退一步,憤然道:“三先生要待怎的?”
孟居廉臉露陰笑,一昂頭道:“把他拿下了。”
他這話是對孟大任說的,原來孟大任往前衝出一步,眼前卓少華已經乘機往門外掠去,心中一急,腳下一個輕旋,跟蹤追出。這時他三叔已搶先掠到門口,攔住了卓少華去路,等他追上,正好落到卓少華背後,所以孟居廉要他出手把卓少華拿下了。
三叔吩咐,孟大任自然不敢有違,右手一伸,如鉤五指朝卓少華“肩井穴”上疾落。
卓少華麵對孟居廉,此刻身後又有人抓來,一時要待閃避,已是不及,忽聽身後“咕咚”一聲,孟大任竟然無緣無故的撲倒地上,再也爬不起來!
孟居禮、孟居義同時從椅上站了起來。
孟居廉一怔,他沒想到卓少華年紀極輕,一身武功竟有如此了得,連他如何出手傷了孟大任,都沒有看清楚,不覺臉色一變,雙手作勢,厲聲道:“好小子,你敢暗算傷人!”
隻聽有人低笑道:“他根本沒傷人,是你侄兒閉過氣去了。”
這人聲音說得不響,但每一個人都聽得十分清楚,隻是聽不出這聲音來自何處?孟居廉抬頭喝道:“什麼人?”
隻聽那人低聲道:“當然是我了!”
這聲音似是來自遠處,又好像就在這大廳之上,令人不可捉摸!
這時孟居義已把兒子孟大任從地上扶起,但連推帶拍,幾乎拍遍了全身所有大穴,依然沒有解開兒子受製的穴道。
孟居禮臉色凝重,虎然站在中間,向空凝聲說道:“朋友何方高人,既然光臨五龍山莊,就該堂堂正正的站出來,這般行動鬼祟,豈不辱沒了閣下身份?”
“說得也是!”
那人依然低聲說道:“你們三兄弟現在居然也會說堂堂正正這四個字了!”
“篤!”地板上忽然傳出一聲重金屬落地的震響!就在孟居禮和孟居義麵前不遠之處,忽然站著一個身穿藍布大褂,頭上披散著亂蓬蓬頭發,左腿已跛的老者,他那左腳好像是鐵的。
卓少華驟睹來人,心頭不禁一愣,暗道:“他不就是要自己給他捎信來的宰百忍麼,原來他也跟著自己身後來了。”
孟居義驀見敵人在廳上現身,怕他傷害兒子,急忙雙掌提胸,一下攔在昏迷不醒的孟大任身前。
孟居禮神情一凜,凝重的道:“閣下何方高人,恕我孟居禮眼拙得很。”
那跛足怪人淡淡一笑道:“別忙!”他伸手一指孟大任,說道:“這小輩方才從背後出手,偷襲我小兄弟,我才給了他一指,年輕人血氣方剛,再多閉一會子氣,會有內傷,且讓我給他穴道解開了,咱們再慢慢的說。”
孟居義依然攔在他兒子的身前,厲聲道:“你想做什麼?”
“走開,老夫替你兒子把穴通解開了。”
跛足怪人冷冷的道:“老夫點的穴,隻有老夫能解,老夫若要取他性命,他有一百條小命,都早就沒有了。”
孟居禮沉聲道:“二弟,你隻管讓開,這位朋友大有來頭,還不致對後生小輩下手。”
孟居義依言往邊上退後了一步,但他雙手依然凝聚了畢生功力,目光一眨不眨的盯著跛足怪人。
跛足怪人也沒去理他,走到離孟大任尺來遠,便自站定,伸出左手,朝孟大任臉上虛虛的招了招手。
孟大任原已由乃父扶著斜靠在椅幾上,說也奇怪,方才乃父連推帶拍都沒解得開穴道,如今經跛足怪人伸手在他臉上虛虛一招,他果然霍地睜開眼來,驚奇的“咦”了一聲,說道:“爹,孩兒方才怎麼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這一下直看得武功精湛的孟氏三兄弟無不大駭!
跛足怪人卻在此時,回過身去,朝卓少華笑了笑道:“小兄弟,謝謝你了,為了替老哥哥捎信,使你嘔了一肚子冤枉氣。”
卓少華憤憤的道:“老丈自己要來,又何用托在下捎這個信呢?”
他這話,自然含有責怪之意!
“小兄弟,你莫要誤會了。”
跛足怪人連連搖手道:“你這可錯怪老哥哥了,我原想托你小兄弟順道往五龍莊彎一彎,把玉佩送交這裏的大先生就好,但繼而一想,這事情有些不妥,這孟氏昆仲三個,可不是堂堂正正的人,萬一引起誤會,豈不給你小兄弟添了麻煩?就這樣,老哥哥才匆匆趕來的,不料不出老哥哥所料,他們三個老東西,果然在三根椽子底下,發起橫來了。”
孟居禮一向以一派掌門自居,這回,這跛足怪人不但在他們三人麵前,製住孟大任在先,如今又冷嘲熱諷,居然當麵罵他們三個老東西,這中他如何受得了?大喝一聲道:“閣下究係何方高人,現在總可以亮個萬兒了吧?”
“這不是明知故問?”
跛足怪人大笑道:“老夫不就是你們要找的人嗎?”
孟氏三雄聽得不由暗暗一凜,孟居禮顫聲道:“你……就是……曾子玖……”
“哈哈!”跛足怪人仰天發出一聲嘹亮如鶴唳的長笑,然後徐徐說道:“老夫這位小兄弟不是已經告訴你們了麼?老夫是宰百忍。”
孟居廉道:“這是閣下的真姓名?”
跛足怪人一笑道:“這名字原隻是老夫當時隨口說的。”
當時隨口說的,自然不是真姓名了。
孟居廉道:“那麼閣下的真姓名呢?”
跛足怪人傲然道:“真姓名當然有,隻是你們還不配問。”
孟居義沉哼道:“閣下好狂的口氣!”
“老夫一點也不狂!”
跛足怪人微微一笑道:“但老夫用這宰百忍三個字為名,也確有深意在焉!”
孟居禮早已看出來人身手極高,強忍著氣,微哼道:“閣下倒說說看?”
“這有什麼好解說的?”
跛足怪人哂道:“宰百忍,就是宰不仁,難道你們聽不出來麼?”
“哈哈!”孟居禮狂笑一聲道:“如此說,閣下果然是找五龍山莊麻煩來的了。”
“哈哈!”跛足怪人也跟著狂笑一聲,說道:“如此說,你們孟氏三雄就自己承認是不仁不義之輩了?”
孟居禮氣得須眉軒動,洪聲大喝道:“來人哪,去把老夫的兵刃取來,今天倒要好好的向閣下討教討教。”
其實在第二進大廳門口兩邊,早就擠滿孟氏三雄的子侄門人,他們隻是躲在門外偷覷,誰都不敢現身。此時聽到大老爺這聲洪喝,大家爭先恐後的搶著出去,不多一大會,就由兩個子弟雙手扛著一支兵刃走了進來。
那是一根漆著朱漆的龍頭杖,金色的龍頭,頦下還拖著三尺長亮銀色的長須,一望而知這根龍頭杖不但份量極重,尤其那三尺長的龍須,在動手之際,還可以卷纏敵人的兵刃。
孟居禮伸手抓住龍頭杖中間,人也虎的站了起來,雙目精光暴射,直注跛足怪人,冷然道:“閣下要用什麼兵刃,自己到架上去取。”
跛足怪人嘿然道:“老夫有一個甲子沒使兵刃了,這樣吧!”他目光一溜,朝站在門口的卓少華道:“小兄弟,就麻煩你,替老哥哥到廳前桂花樹上,去折一支桂枝來,不用太長,有二尺光景,就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