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聽得卓少華和孟氏三雄全都不由得一怔!
他說一個甲子沒使用兵刃了,這自然是誇大之言,看他模樣,最多也不過六十左右,這句話,當然唬不了人。
但孟居禮手中一根龍頭鋼杖,總有數十斤重吧,他卻要卓少華去折一支二尺長的桂枝來當兵器!別說兩件兵刃份量不相稱,而且桂枝性脆,一碰即斷,也不適宜作兵器。
如果說他不把孟居禮放在眼裏,含有輕視之意,在口頭上損他幾句則可,也犯不上和自己性命開玩笑!
跛足怪人眼看卓少華怔立當場,不覺嗬嗬一笑道:“小兄弟,快去呀,別說孟老大等不及了,老哥哥也有許多事要辦,難道你不肯給老哥哥折一支桂枝麼?”
卓少華輕他一催,隻得走出大廳,廳前左右兩邊,正好有兩棵高大的桂花樹,他走到樹下,想挑一支比較粗的,但較粗的桂枝,都有變曲的枝節,找不到兩尺長的直幹,正在抬頭挑選之際。
廳上跛足怪人又道:“小兄弟,不用挑,隨便折一支就好。”
卓少華聽他這麼說了,隻好折了一支比拇指略粗二尺多長的枝幹,走了進去,送到跛足怪人麵前,說道:“老丈看看還可以麼?”
跛足怪人接到手上,含笑道:“謝謝你,當然可以。”
隨著話聲,左手五指輕輕一掄,桂枝上許多枝葉,便如刀削一般,落得一地,他又用兩個手指,剪刀般在枝頭上剪,剪去了五寸多長一截,差不多剛好二尺來長,才回頭笑道:
“這樣就夠了。”
他這句話,似是對卓少華說的,接著又朝孟居義、孟居廉二人笑了笑道:“你們二位的兵刃呢?也該準備著,萬一你們老大接不下來,二位也好及時湊個數,反正你們平時習慣以多淩麼,三打一也算不了什麼。”
孟居禮手握鋼杖,氣得花白長須拂拂飄動,仰天打了個哈哈,沉聲喝道:“朋友善者不來,來者自然不善,就是沒把孟居禮兄弟放在眼裏,也用不著如此損人,老夫活了幾十年,江湖朋友還沒人敢小放過我這支鋼杖,接不接得住閣下的高招,要動上手才知道,閣下也毋須如此賣狂。”
“哈哈!”跛足怪人大笑一聲道:“老夫已經狂了幾十年,也不是今天第一次在你們孟氏三雄麵前賣老,好了,你進招吧!”
孟居禮真被他氣炸了心肺,口中暴喝一聲:“好,你接著了!”
手中龍頭杖一橫,抬手之間,就是“呼”的一聲,朝跛足怪人攔腰掃來。
跛足怪人嘿了一聲,舉起手中桂枝,往外封出。
這是存心硬接孟居禮一杖了。孟居禮看得暗暗冷笑,心想:“你手中如是鋼杖,還可和我硬接,但你手中隻是一支桂枝,這不是雞蛋碰石頭?就算你功力和我相等,也無法接得下來!”
這真是說時遲,那時快,他這一記橫掃,勢道何等迅速,心念方起,鋼杖已經和桂枝接觸上了!
孟居禮但覺自己鋼杖在碰上桂枝的一刹那間,先是微微一震,好像他在桂枝外麵包了一層厚厚的棉絮,先碰到的是棉絮,然後才真正和桂枝碰在一起,等到鋼杖和桂枝碰在一起,他又感覺到從桂枝上傳來了一股極大吸力,竟然招自己鋼杖牢牢吸住,再也無法分開。
孟居禮這一驚,當真非同小可,他縱橫江湖數十年,手中龍頭鋼杖會過不知多少成名人物,幾曾遇上過今天這等強敵,人家僅以一支桂枝,第一招上,就把鋼杖吸住,動彈不得,他成名多年,自然不肯就此甘休,急忙運起全身功力,凝注雙臂,左手迅快褡上杖身,全力相抗。
旁觀的孟居義、孟居廉,眼看跛足怪人僅以一支桂枝,果然真的把他們老大橫掃一杖硬接了下去,心頭自然暗暗驚凜不止,但一接之下,鋼杖和桂枝竟似沾在一起,不見分開,他們二人見多識廣,眼中就已看出老大和那跛足怪人第一招上,竟然比拚起真力來了,(他們隻當兩人比拚上真力,可沒想到他們老大的鋼杖是被人家牢牢吸住)。
要知所謂比拚真力,就是雙方同時把內力貫注到兵刃之上,彼此用力攻拒,相持不下,這和鋼杖被桂枝吸住內情雖然完全個同,但外表看來,卻完全一樣。
比拚內力,是武家最忌的一種打法,因為這種拚鬥,全憑真功真力,內家修為,絲毫也取巧不得,若是雙方功力相等,直要等到兩人力盡筋疲,真氣消耗殆盡,同時受到重創,或是一方受了重傷,才能停下手來。若是兩人之中,有一方內力稍遜,後力不繼,對方立可挾著排山倒海般的威力,乘勢追擊,功力稍遜的一方,就會當場殞命。
這道理,孟居義、孟居廉當然懂,他們心中兀自感到不解:“老大何以一上來就要和人比拚內力?此人既已送上門來,難道還怕無法把他拿下麼?”
就在兩人心中驚疑之際,已然看出情形有些不對!
這不過是轉眼之間的事,孟居禮一張老臉,已經脹得通紅,頂門上直冒熱氣,連身上一件古銅長袍都在不住的波動。
再看那跛足怪人,顛著左足尖,右手一支桂枝搭在孟居禮的鋼杖上,神態安詳,好像沒有這回事一般。
這一情形,顯然是他比孟居禮棋高一著了!
孟居廉一看情形不對,立即回過頭去,低聲說道:“老二,這情形有些不對,老大似乎不是他的對手!”
孟居義攢攢眉道:“那該怎麼辦?”
孟居廉道:“這廝方才說過要咱們三個一起上,咱們一起上,自也不會貽他口實的了。”
這兩句話的工夫,孟居禮臉上汗水,已是滾滾直下,他那件長袍也波動得更厲害了。二人看出那已經不是老大全身鼓動的真氣,使得長袍波動,而是他們老大站著椿的雙腿在不住的顫動了!
孟居廉口中說了聲:“不好,快……”
兩人同時以極快的身法,閃了出去!
孟居廉一下搶到跛足怪人身後,右手一掄,猛向他後心印去。
孟居義卻搶到他老大身側,右手一探,輕輕向旁推出。他自然知道此刻跛足怪人一支桂枝上,貫注了全力,往前進逼,他隻有把老大向旁推出,老大才不會傷在對方乘勢追擊的內力之下。(他心中隻道是兩人比拚內力,那麼他這下把老大向旁推出的方法,自然是準確的了,但是,其實他們可不是比拚內力)。
站在一旁觀戰的卓少華,眼看孟居廉揮掌擊向跛足怪人後心,心頭不由一驚,這般出手偷襲,太以卑鄙,要待示警,但兩人的行動,何等快迅,等你眼睛看到,他們手掌早已遞出了!
但怪事卻也隨著發生,孟居義一掌輕輕推上他老大的右肩,不但沒有把孟居禮的人推出,他一支右手,就搭在老大的肩膀上,再也無法移外。
孟居廉這一掌,五指箕張,使的是他們孟家獨門絕技“龍爪手”。以他數十年功力,這一記被他抓上,跛足怪人後心,至少就得添上五個血窟隆,出手可說狠毒已極!
跛足怪人身子動也沒動,他這一抓,當然抓個正著;但就在他抓落之際,一支右手,也像膠住了一般,再山沒法撤回來了!
這下,就像孟居廉一支手按上跛足怪人後心,孟居義一支手卻按在老大的肩膀上,這四個人各以全力相拚,事實上,當然並不是這麼一回事。
大廳外麵,雖然已聚攏了不少五龍門的子侄,但孟氏三雄家規素嚴,有他們三位老人家出手了,後輩除了站在廳門兩旁觀戰,連大氣都不敢透,那敢有人闖進廳來?
這樣又過了一盞茶的時光,孟氏三雄三張本已脹得通紅的老臉,如今汗流如雨,臉上紅色漸漸的褪去,變得一臉蒼白,氣喘如牛,三個人六條腿已經抖得幾乎站不住了!
“哈哈!”跛足怪人突然發出一聲黃鍾大呂般的狂笑!
這笑聲有如疾雷乍發,震得大廳上屋瓦震撼,迥響嗡嗡不絕,震得廳上的卓少華、孟大任和廳外的孟氏子侄們耳鼓狂鳴,許久聽不到聲音!
笑聲中,四條人影,倏然分外!不,孟氏三雄腳下踉蹌,分作三個方向往後連退,最後還是支撐不住,“砰”
“砰”“砰”三聲,各自跌坐在地。
卓少華看得暗暗驚凜不止,忖道:“這位跛足老人家武功,簡直高不可測!”
孟居禮臉上一陣扭曲,目露怨毒,望著跛足怪人,切齒道:“曾子玖,你……廢了我武功,為什麼不……殺了我……”
跛足怪人目光一抬,看了跌坐地上,神情萎頓的孟居禮一眼,把手中桂枝往地上一擲,截然道:“我不是曾子玖。”
孟居禮嘶聲道:“那你是什麼人?為什麼要對我兄弟三人,下此毒手?”
跛足怪人冷聲道:“憑你們三人,還不配問老夫姓名,但老夫可以告訴你們,爾等三人一身武功,並未廢去,隻是被老夫封住了幾處經穴,你們老三,大概傷得重些,但也不至送命……”
他剛說到這裏,隻見大廳外人聲喧嘩,一、二十個五龍山莊的子弟門下,手執刀劍已經湧到門口,但又心裏害怕,腳下畏縮不前。
跛足怪人回頭道:“孟老大,你要他們站在門口,不準進來,我不想出手傷人。”
孟居禮坐在地上,朝門外揮了探手,嘶啞的喝道:“你們都給我聽著,沒有你們的事,出去……出去!”
眾人經孟居禮一喝,果然依言退了下去,但卻沒有一個人肯走,仍在走廊兩邊擠著看熱鬧。
孟居廉受到的震動最厲害,(孟居禮從跛足怪人的桂枝傳到鋼杖上,再震到身上,乃是間接的震力,孟居義是從老大身上傳過去,又多了一個間接,隻有孟居廉手掌按在跛足怪人後心,震力自然最強了)他跌坐下去之後,噴出一口鮮血,就昏了過去。
孟大任已經奔了過去,從身邊取出他們孟家秘製的傷藥,給他三叔服下,這時人已清醒過來。
三人中孟居義傷得最輕,他暗暗運氣檢查,發現果如跛足怪人所言,有幾處經穴被人家截閉,一身真力,再也無法凝聚,憤憤的道:“朋友既非曾子玖,究竟和咱們五龍莊有什麼過節?”
他這句話,也正是卓少華心裏的疑團,他是唯一的局外人,覺得孟氏三雄雖有不對之處,但跛足老人家也決不會無緣無故到五龍莊來尋釁,其中必有內情。
隻聽跛足怪人洪笑一聲,點頭道:“問得好,你們若不是恃強動手,先問問老夫來意,也不致有這場自取其辱的無妄之災了。”
他口氣一頓,續道:“你們一再的把老夫當作曾子玖,老夫也不妨告訴你們,老夫就是找曾子玖來的。”
卓少華心中忖道:“隻不知曾子玖是什麼人?”
孟居禮冷聲道:“咱們不知道。”
跛足怪人道:“老夫看你們和曾子玖好像有著深仇大怨,也會不知道嗎?孟考大,老夫不妨明白告訴你,你們三個被老夫截閉的經穴,十二個時辰內不解,就得終身殘廢,你若再敢說一句不知道,老夫就要把你們孟氏門中大小三十七口,一個個都點廢經穴,使你們五龍山莊一日之間,變成殘廢之莊,你信是不信?”
孟居禮聽他口氣,當然知道此人說得出,做得到,再一細算,五龍莊孟氏家屬,連老三初生才滿月的孫兒一起算上,果然正好三十七口,一個不多,一個不少,可見此人未來五龍莊之前,已經打聽得清清楚楚!心頭禁不住機伶一顫,說道:“閣下對咱們五龍山莊果然都算清楚了來的。”
跛足怪人仰天打了個哈哈,說道:“孟老大,今日之事,若是換在六十年前,老夫早就先點廢你們孟家老小的經穴,再問你們的話了,如今老夫好說話得多了,你們莫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到時就後悔莫及了。”
孟居禮聽他一再提及六十年前,心想:“此人莫非真有這麼大的年齡了,此人會是誰呢?”
心中盤算著如何應付,一麵說道:“咱們兄弟如果知道曾子玖的下落,也就不會把閣下當作曾子玖了。”
“這話倒是不錯。”
跛足怪人口中“唔”了一聲,又道:“好,你們把曾子玖如何失蹤的詳情,說一遍給老夫聽聽。”
孟居義道:“老大,事已至此,咱們就說吧!”
“好!”孟居禮沉應一聲,說道:“曾子玖原是咱們的師弟,也是先父最小的徒弟,咱們五龍山莊有一項規矩,家傳武學中,有一種手法,照例不傳外人……”
跛足怪人笑道:“那是‘龍爪手’了。”
孟居禮不加可否,續道:“曾子玖年齡和老夫麼妹差不多,他覬覦我家絕藝,故意和麼妹接近,此事經先父認破,就藉故要他離去……。”
跛足怪人微曬道:“你們孟家的絕藝,老夫已經領教過了,也不過爾爾。”
孟居禮憤怒的看了他一眼,強忍著怒氣,續道:“事隔五年,先父去世之後,曾子玖忽然回到莊上來,向老夫提親,老夫有意為難,聲稱要娶麼妹,就得勝過老夫一招,他滿口答應,那知他這五年果然藝事大進,功力雖然不及老大,但也隻不過稍遜一籌,據他說:“他之所以回到莊上來,要和咱們結成這門親事,是因為他曾在赤鬆山一處岩穴中,得了一冊古劍訣,書中文字古奧,一個人鑽研,實在無法領悟,如能得到咱們兄弟之助,互相探討,或可研究出書中的奧秘來……”
跛足怪人道:“你們垂涎他的古劍訣,就答應了這門親事。”
孟居義道:“那也不盡然,舍妹和他本來情投意合,先父當年要他外出,原也含有鼓勵他力圖上進之意,並不是不同意親事。”
跛足怪人道:“後來呢?”
孟居禮道:“他和舍妹結婚之後,就沒再提起共同研究古劍訣之事,經三弟向他催問,他卻提出要和咱們交換‘龍爪手’,咱們兄弟自然不能答應……”
跛足怪人雙目之中,神光閃動,冷然道:“你們覬覦他秘笈,就不顧郎舅之誼,兄妹之情,動了殺機?”
孟居廉接口道:“閣下如何知道咱們動了殺機?”
跛足怪人洪笑一聲道:“就憑你這句話,已可證實了,孟老大,你們最好說實話。”
孟居廉憤然道:“他不答應也罷了,那知這忘恩負義的東西,連夜帶著舍妹逃走,那時舍妹已經身懷六甲,不久生下一個女兒。這廝居然不顧結發之情,逼著舍妹說出孟家秘技,舍妹不堪他的淩辱,終於抑鬱而死,他淩虐舍妹致死,咱們兄弟自然要視他如仇了。”
“這也難怪!”
跛足怪人點了點頭道:“但曾子玖年紀應該比你們還輕,他當年能博得令妹歡心,自然相貌不會太醜,何以你們兄弟見了又老又醜又跛的老夫,會異口同聲認作曾子玖呢?”
孟居兼道:“咱們已有多年不曾見麵,你老哥送來的玉佩,正是曾子玖隨身之物,是以咱們還當是曾子玖上門尋釁來了。”
“說得也是。”
跛足怪人緩緩俯下身去,從地上把那支桂枝撿了起來,一指孟居禮,說道:“孟老大,他說得對不對?”
孟居禮道:“事情就是這樣!”
跛足怪人冷冷一笑道:“但老夫知道的,卻和你們說的大有出入……”
孟氏三雄臉色不禁一變!
孟居廉道:“也許朋友聽信了曾子玖一麵之詞,自然和咱們說的事實不盡相符了。”
跛足怪人道:“所以老夫要聽聽你們的,也就是在此。”
他長長籲了口氣,續道:“老夫也不妨告訴你們,這方玉佩,就是曾子玖親手交給老夫的,老夫一生,沒有一個朋友……”
他顛著一足,有如鶴立,但說到最後一句時,口氣之中,似有無限寂寞蒼涼,緩緩接道:“六十年奔走江湖,隻結交了兩個小兄弟,一個是曾子玖,一個就是這位小兄弟……”
他用桂枝指了指卓少華,接著道:“十七年前,曾子玖找上老夫,唔,他確實和老夫一樣,跛了一條左足,說是從懸岩失足,幸而未死……”
孟居廉悚依然一驚,失聲道:“他那是沒有死了?”
“當然沒死!”
跛足怪人冷峻一笑,說道:“他交給老夫這方玉佩,懇托老夫,那時他妻子已經有孕,不論是男是女,要老夫妥為照顧,一晃就是十八個年頭,從此不曾見過曾子玖,此次就是為了故人重托,才遠來江南……”
他說到這裏,忽然目光一聚,直注著孟居廉,冷聲說道:“但老夫聽到的,卻是爾等兄弟編好的一番欺人之言,老夫耐性有限,要聽的是不折不扣的實話,老夫希望你實話實說,你……”
手中桂枝一指孟居廉,又道:“再說一遍。”
孟居廉道:“孟某說的都是當時實情,你聽信了曾子玖一麵之詞,那要我如何說呢?就是再說十遍你也不會相信的了。”
“你說的真是實話麼?”
跛足怪人緩緩朝他走了過去,手中桂枝輕輕落到孟居廉的肩頭,沉笑道:“老夫已有幾十年不曾殺人了,比你們三個厲害上十倍的人,見了老夫,有誰敢在牙齒縫裏迸出半句謊言來?你這小子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他手中桂枝隻是輕輕的搭在孟居廉肩頭,看來毫不用力,但孟居廉卻似觸電一般,身軀陡然一震,好像要待開抖,卻又忍了下去。
不,他口中發出一聲輕哼,頭上青筋立時一齊綻了出來,不過一瞬之間,額角已隱見汗水,一顆顆汗珠隨著愈來愈大,愈來愈密,滾滾而下,一個人也起了一陣輕微的顫動,好像他承受著無比的痛苦,隻是說不出口來!
孟居義沉聲道:“朋友,你這是作什麼?”
跛足怪人回過頭來,輕鬆的笑了笑道:“你們三個,都不肯說實話,我隻好挑一個教他嚐嚐逆血攻心的味道如何了。”
孟居義憤然道:“朋友,士可殺,不可辱,你這樣做未免太過份了。”
“士?”跛足怪人嘿然道:“你們孟氏三雄,也算得是士麼?”
這兩句話的工夫,孟居廉身子已經抖得連牙齒都格格作響,臉色由紅轉青,由青轉白,張大了口,除了喘氣,簡直快要昏厥過去!
“住手!”孟居義大聲喝道:“我說就是了。”
跛足怪人道:“老夫偏要聽他說的。”
他在說話之時,手中桂枝,輕輕往上抬起!
這一拍,孟居廉就像千斤重擔,驟然一鬆,口中迸出一句話來:“我說,我說……”
這句話好像早巳就在喉嚨口了,隻是被桂枝壓在肩頭,無法說出口來,直等桂枝一鬆,話聲就衝口而出!
卓少華看得暗暗心中驚凜,忖道:“這逆血攻心,大慨痛苦萬分,連孟居廉這等高手,都無法承受得住!”
“老夫要聽的話,不怕你不說。”
跛足怪人站在他麵前,冷笑一聲道:“好,你說。”
孟居廉咬著牙,說道:“那是他們(指曾子玖夫婦)結婚雙滿月之日,那天晚上,咱們兄弟為了表示祝賀之意,請他夫婦喝酒……”
跛足怪人哼道:“那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你們沒安著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