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喝酒的老道,正是黃山醉道人——鬆雲道長。
醉道人眯著醉眼,放下酒葫蘆,嗬嗬笑道:“你們方才不是在說捉迷藏嗎?什麼聽聲音辨位?你們不是聽到老道喝酒的聲音麼?辨出位來了沒有?”
高美雲不認識醉道人,披披嘴道:“大樹上有枝葉做掩護,自然不容易找得到了。”
“啊啊!”醉道人大笑道:“沒有樹枝,你們兩個一樣捉不到我老道,不信,咱們就來捉捉看!”
高美雲道:“我才不信呢!”
“好!”醉道人喝得醉醺醺的,站了起來,一手捧著葫蘆,說道:“老道就和你們賭上一賭,咱們就在這棵大樹底下,不能跑出三步,你們兩個捉我一個,老道要是被你們捉住了,不,在我老道身上碰一下也算,就是老道輸了!”
高美雲道:“你輸了怎麼樣?”
醉道人道:“老道輸了,就傳你一記手法。”
高美雲披披嘴道:“你有什麼手法?”
卓少華道:“師妹……”
醉道人偏過頭來,朝卓少華擠擠眼睛,攔著道:“咱們在談條件,你別插嘴。”
一麵又朝著高美雲道:“老道有一手捉麻雀的絕活,你們贏了,我就傳給你們,你看!”
他右手忽然朝樹枝上一招,但見一支麻雀果然斂翅飛落掌心,一動不動,醉道人手心一抬,麻雀就振翅飛了出去。
這下直看得高美雲心頭大驚,暗道:“這老道不知是誰,竟有這麼大的本領!”一麵問道:“要是我們輸了呢?”
醉道人一指葫蘆,說道:“你隻要把老道這個葫蘆裏裝滿酒就行。”
高美雲道:“好,我們賭了。”
醉道人人老心不老;興致勃勃的說道:“很好。”
他用腳拖著,在大樹底下繞行一圈,山石泥土頓時劃了一道寸許深的圓圈,伸手一指,說道:“咱們以這圓圈為界,不能跨出界外去。好了,你們兩個可以來捉我了。”
他劃的一道圈,以大樹為中心,果然隻有三步來寬,如果兩個人聯手,絕不會捉不住他,何況他說過隻要在他身上碰到一下,也算他輸了。
高美雲道:“我知道你輕功好身法快,你如果繞著大樹跑,我們跟在後麵就追不上你了。”
醉道人道:“我不繞樹跑就好了。”
高美雲道:“還有,你輕功好,等我們要捉到了,你往上騰空掠起,我們也一樣捉不到你呀!”
醉道人搖著頭,笑嘻嘻的道:“我不往上躍,腳尖決不離地,離地就算老道輸。”
高美雲道:“真的。”
醉道人道:“自然是真的了。”
高美雲嘻的笑道:“那我就可以捉到你了。”
話才說到一半,一扭腰,右手突出,疾快的朝醉道人抓去。
醉道人“啊”了一聲,笑道:“你連招呼也不打一聲!”
人影一閃,從高美雲身邊滑過,一下到了她的左側。
高美雲聽風辨位,身子快若飄風,左手反抓而出。
醉道人上身微俯,又滑溜的從她身邊閃過,口中笑著道:“小友,你也來呀,隻有兩人玩,沒意思。”
高美雲也嬌聲叫道:“卓師哥,講好我們兩個人捉的,你還站著作甚,快些來捉呀!”
一記“乳燕投懷”,翩然飛了過去,雙手同時撲到。
那知醉道人依然上身微俯,從她身側閃出。
卓少華看了一陣,不覺也有些技養,說道:“老道長,晚輩那就來了!”
他看醉道人從高美雲身邊閃出,恰巧離自己不遠,人隨聲發,左腳朝前跨出,右手五指如鉤,覷準醉道人立身之處,朝他右手大袖抓去。
他師傅九眺先生精擅擒拿手,揉合六合門心法,獨創“六合擒拿手”,在武林中算得是擒拿手法中的翹楚!
那知他身形才動,剛要出手之時,醉道人明明站著不動,眨眼之間,隻見他上身微俯,忽然不見蹤影!
原來他這一閃,已經閃到了高美雲的身側,高美雲一聲不作,雙手合抱著抓去。
醉道人依然上身微俯,人影頓杳,躲到卓少華的身後來了。
高美雲急叫道:“卓師哥,快!他在你身後呢!”
卓少華也聽到了,醉道人在自己身後舉起葫蘆,正在‘咕嘟咕嘟“的喝酒,一時那還怠慢,身形疾轉,左手一記“玉帶圍腰“,閃電般抓去。
他回身之際,還看到醉道人仰著脖子在灌酒,但等到手指快要接觸到他寬大的道袍之時,他喝酒的姿勢不變,隻是連同葫蘆,上身微俯,這一俯,就像變戲法一般,竟然很快的從自己抓去的手指邊緣滑了出去。
卓少華從師多年,這下看得最清楚也沒有了,心中暗自忖道:“這是什麼身法,竟有這般快法?好像他一直用這記身法,就一連躲開了自己和師妹的好幾次抓去的手法了!”
醉道人閃出去的人,忽然回過頭來,朝他眯著眼笑了笑。
高美雲變了幾次手法都沒有抓得到他,心中也在暗暗忖道:“他說過,隻要碰到他身上,就算他輸了,自己就不用抓他,何不改用師傅教自己的掌法,隻要打到他就好了!”
一念及此,立即身子一挫,一雙玉掌,上下翻飛,施展出“六合掌法”,身形如風,出手如電,片片掌影朝醉道人攻了過去。
卓少華也雙手如鉤,配合師妹的動作,展開“擒拿手”、“三指功”,雙手連環,朝醉道人抓去。
但任你大樹底下劃的這道界限隻有三步來寬;任你兩人著著進逼,一個掌勢連翻,一個雙手擒拿,醉道人依然從容不迫,捧著葫蘆“咕嘟咕嘟”的喝酒,現在他又換了一種身法!
左肩一側,就可以從兩人四支手掌中間穿了過去,別說抓到他一點衣角,就是連寬大的道袍,也沒碰上一丁點!
高美雲女孩兒家好勝心強,隻是不住的想增加自己的速度,和不時的中途變招,她的目的是一心想碰上老道人一下!
卓少華究竟比她大了幾歲,見識較廣,發現醉道人的身法奇特,就處處留上了心,雙手雖然並未停止,但目光炯炯,隻是默默的注視著醉道人的踉蹌腳步,和他一回俯身,一回側身的變化,心中也時有所悟。
夕陽漸漸西下,三個人影,猶自在樹底下,不斷的進迫追逐,盤旋不停。
高美雲幾乎把這幾年跟師傅學來的身法、手法、輕功全用上了,一張粉臉,汗珠一顆顆沿著臉頰,直流下來。
“好啦!好啦!”醉道人捧著葫蘆叫道:“可以停手了,你門永遠也打不到老道的,快回去啦!你們看,不是有人來叫你們啦!”
兩人聽他一嚷,立刻停下手來,再回頭看去,大樹底下,那裏還有老道人的蹤影?
高美雲滿臉通紅,嬌喘籲籲的道:“卓師哥,我們上當啦,給老道士跑了!”
卓少華含笑道:“師妹,你當老道長是誰?”
高美雲問道:“你說他是誰?”
卓少華道:“這位老道長就是遊戲風塵的醉道人鬆雲道長。”
高美雲啊了一聲道:“他就是和師祖同輩,又和二師伯是朋友的醉道人?”
話聲甫落,隻聽醉道人的聲音從遠處傳來:“老道和你們也是朋友,不是朋友我老道人會和你們捉迷藏?”
這時果見大路上正有一個青衣漢子急匆匆的跑了過來,說道:”卓少爺,小姐,莊主請你們趕快回去,廳上快開席了。”
高美雲很自然的伸過手來,拉著卓少華的手,說道:“卓師哥,爹在叫我們了呢!”
卓少華被她又柔又軟又細膩的手拉著就走,臉上不禁有些發燒,心裏也有些迷迷糊糊的跟她回到了莊中。
這時芙蓉山莊前進,早就燈火如畫,酒席擺在西花廳上,一共是三桌,品字形最上首的一桌,還空著沒有人坐。
左首一席,坐了六個人,那是武功門陸鴻藻、九華劍派劉寄生、徽幫馮子材,另外三個赫然是五龍山的孟氏三雄孟居禮、孟居義、孟居廉兄弟三個。
右首一桌坐著三個客人,卓少華沒有見過,那是淮南鷹爪門的雷東平,鄱陽忠義堂總舵主徐桐,太湖震澤莊莊主邵竹君,坐著陪同客人閑聊的則是卓清華,董仲萱和許瑞仙三人。
卓少華、高美雲剛走到父、師身邊,隻見高天祥和九眺先生二人,也一前一後走了進來。
卓清華抬頭問道:“二師弟,老道長怎麼不來?”
他口中的老道長,自然是指醉道人了。
難怪中間一席沒人敢坐,原來高天祥和九眺先生是去請醉道人來入席的。
九眺先生道:“老道長不知去了那裏,莊上的人都沒見到他,唉,這位老前輩就是這樣,他不喜歡和許多人酬酢,小弟看隨他去吧!”
高美雲道:“二師伯,那老道士方才就在後山山腳下,和我們捉迷藏呢!”
高天祥喝道:“美雲,說話不許沒有禮貌,要叫老道長。”
九眺先生問道:“他也回莊來了麼?”
高美雲道:“不知道,他隻是要我們來,一轉眼就不見了。”
九眺先生點了點頭,然後抬頭道:“老道長不會來了,好在小弟已命莊丁送了兩缸好酒到他房中去了,掌門人請上坐吧。”
卓清華站起身道:“是啊,掌門人請。”
高天祥道:“這個怎麼成?高朋貴客滿座,小弟忝為主人,怎好坐到首席去?“一麵抬著手道:“雷兄(雷東平)、劉兄(劉寄生)、孟兄(孟居禮)三位年歲較長,請上首座。”
鷹爪門雷東平年已七旬,臉色紅潤,須發略見花白,聞言急忙抱拳道:“不敢當,高兄雖是主人,乃是壽翁,理該上座。”
九華劍派劉寄生也道:“主人不用客氣,今晚是暖壽,壽星坐在上首,才是光耀南極。”
孟居禮隨著二人說話之時,隻說了句:“不敢。”
高天祥還是再三謙讓,最後非要大師兄卓清華坐上首不可。
卓清華在幾個同門師弟推舉之下,隻得坐了首席。
高天祥又要九眺先生坐第二位,九眺先生再三不肯,但還是拗不過掌門人,接著按同門次序,高天祥坐了第三位,其次是董仲萱、許瑞仙,下首兩個弟子則是卓少華和高美雲。
莊丁陸續送上酒菜,主人起身敬酒致謝,客人們紛紛舉杯致賀,這是咱們任何宴客場麵都有之事,不必細表。
酒過三巡,武功門陸鴻藻起身抱抱拳道:“壽星,卓老大,諸位老哥,今天難得大家在這裏聚會,兄弟有幾句肺腑之言,要向諸位老哥一談,近年來,江湖上雖然還算風平浪靜,但自從昔年六合門前輩裴元鈞裴大俠過世之後,八大門派就未曾再重選武林盟主,這句話差不多已有五六十年之久了。江湖同道,形若一盤散沙,少林、武當在武人心目中,雖是領袖群倫的兩大門派,事實上,也早巳名存實亡,從未過問江湖之事,因此,這二三十年來,江湖武林,已成群龍無首之勢……”
大家聽他說話,準也沒有作聲。鷹爪門的雷東平卻聽得不住點頭,口中“唔”了一聲。
陸鴻藻接下去又道:“去年三湘武林同道,已推舉少林南派名宿鐵指綿掌張椿年為三湘盟主,據說河北各省今年也推舉了金刀李千鈞為北五省盟主,咱們大江南北,地當全國最繁榮的所在,武術門派林立,從事武館、鏢局的武林同道,更是不在少數,因此兄弟覺得咱們也應該推舉一位盟主,團結大江南北的武林同道,實有必要,諸位老哥以為如何?”
雷東平點點頭,道:“陸兄說的極是,咱們大江南北的武林同道,豈可後人?這提議兄弟代表鷹爪門,完全讚成。”
孟居禮起身道:“推舉大江南北武林盟主,兄弟代表五龍門,也完全讚成。”
太湖震澤莊莊主邵竹君道:“推舉盟主,兄弟也深表讚同,隻是該如何推舉法呢?大江南北,武林同道不在少數,總不能請大家到齊了開個萬人大會吧?“鄱陽忠義堂總舵主徐桐笑道:“大江南北武林同道雖然為數不少,但若說足可代表一方,或以武術門派來說,咱們今晚在座之人,差不多也到齊了,大家如果認為可行,不妨在今晚推舉一位盟主,有咱們這些人公推出來的,大江南北,還有誰會不同意?”
徽幫馮子材嗬嗬大笑道:“不錯,揀日不如撞日,咱們就當場推舉一位盟主好了。”
六合門的人,因掌門人沒有開口,誰都不敢獨自表示意見。
武功門陸鴻藻目光一轉,落到高天祥的身上,洪聲說道:“壽星,你老哥怎麼不表示一點意見?”
高天祥含笑道:“不敢,這是大江南北武林同道的一件大事,諸位老哥既然認為可行,兄弟自當追隨驥尾,舉手附議。”
陸鴻藻聞言大喜道:“好了,兄弟這項提議,獲得大家支持通過,現在就請大家公推一人為大江南北的盟主。”
徽幫馮子材起立說道:“六十年前,主盟武林的裴盟主就是六合門的前輩,咱們自然該推六合門高掌門人當咱們盟主了。”
他話聲方落,高天祥慌忙站了起來,雙手連搖,說道:“這個萬萬使不得,兄弟才疏學淺,德薄能鮮,如何克當大任?兄弟萬不敢當,還望諸位老哥另舉賢能,另舉賢能。”
孟居禮起身說道:“六合門是江南第一大門派,人材輩出,高掌門人不肯屈就,還有卓老大人品武功,素為大江南北武林同道所欽敬,不如就請卓老大擔當重任,不知諸位老哥以為如何?”
“好!”陸鴻藻大笑道:“孟老大此話有理,兄弟極表讚同。”
接著雷東平、劉寄生、邵竹君、徐桐都一致讚成。
卓清華站起身道:“諸位老哥雅愛,兄弟萬分感激,隻是……”
他話未說完,陸鴻藻就搖手道:“卓老大,這是大家的意見,你老哥不用說就是了。”
雷東平也相繼起身道:“大家決議之事,卓老哥就是要推,也推不掉的。”
高天祥也道:“大師兄,他們諸位既然這麼說了,你就答應下來吧,這是六合門的光榮,小弟也與有榮焉,大師兄不用再客氣了。”
許瑞仙跟著道:“大師兄能出任大江南北武林盟主,和南張(三湘張椿年)、北李(河北李千鈞)鼎足而三,應該當仁不讓才是,今晚是掌門人的壽日,也是大師兄榮任之日,小妹敬大師兄一杯。”
說完,舉杯一飲而盡。
“師妹,你這杯酒,愚兄隻好敬領了。”
卓清華舉杯和她對幹了一杯,然後朝眾人連連抱拳道:“兄弟承蒙諸位老哥抬舉,複承敝門掌門人的鼓勵,看來兄弟也隻好勉為其難了,謝謝諸位,謝謝掌門人。”
盂居禮站起身,一手舉杯,大笑道:“來,來,諸位老哥,咱們來敬盟主一杯。”
於是大家紛紛站了起來,向卓清華舉杯致敬,一飲而盡。
九眺先生雖然也隨著眾人站了起來,但他素知大師兄淡泊名利,如今眼看大家公推大師兄當盟主,他雖然表示謙讓,但等掌門人要他答應下來,大師兄就一口答應,而且臉有喜色,心中不禁暗自泛起一絲疑惑,幹了一杯酒,就隨著大家默然坐下。
許瑞仙道:“少華、美雲,你們還不快跟大師兄敬酒。”
卓少華、高美雲也一齊起身,敬了一杯酒。
大家又鬧哄哄的喝起酒來,武林朋友,都是善於飲酒的洪量,今晚既是六合門掌門人的壽筵,又是六合門大師兄當選了盟主,這是雙喜臨門,自然不醉不休,大家既敬壽星,又敬盟主,再向六合門每一位同門致賀。
鬧酒乃是中國人曆代相傳的看家本領,由小杯換大杯,由一杯變三杯,來而不往非禮也,於是你敬我,我敬你,互相敬個不休,酒像開水般灌了下去,每一個人由微醺而酩酊,才賓主盡歡而散。
眾人之中,九眺先生酒喝得最少,但心頭像喝醉了酒的壓迫之感,卻是最多!
酒醉席散,賓客們帶著醉意,各自回轉賓舍休息,賓舍是在西花廳右側一排五間樓房,曲廊相通,廊外疊石為山,引水為池,小有花木之勝!九眺先生獨自乘著月色,踏著碎石鋪成的小徑,漫步走近池邊,夜色漸深,人聲已寂,他負手凝望著倒映入池水中的月亮,池水平靜得像一麵鏡子,但他心裏恰似被料峭東風吹皺的一池春水,漣漪不已!
他在今天午後,曾聽卓少華述說經過,這自然是事實,隻是這一段經過使他無可捉摸,現在他漸漸的從思索中想把它拚湊起來!
譬如五年前掌門人五十大慶本該鋪張的,但掌門人並未邀請外人,隻有自己幾個同門師兄弟歡聚。
這次掌門人重五壽誕,本來沒有什麼好鋪張的,但卻邀請了大江南北的武林同道,據說這是大師兄(卓清華)的意思。
大師兄素為江南同道所敬重,但是他一向談泊名利,自從鏢局收歇之後,就從未和江湖同道有過往來,這次何以要邀集大江南北的同道,替掌門人祝嘏呢?
五龍莊孟氏三雄和本門很少往來,這次居然也趕來了,據少華所說,孟氏三雄是被蘭赤山莊劫持去的,那麼他們應該是從蘭赤山莊來的了。
今晚筵席上忽然提議推舉大江南北武林盟主,這事已嫌突兀,由推舉掌門人而轉到大師兄的頭上,大師兄居然就一口應承下來,以大師兄平日的為人,已經不盡相合,尤其在大家敬酒之時,他竟然麵有喜色,這就更不對了,難道今晚與宴之人,早巳心有默契?
少華在他家中書房裏,發現大師兄中人暗算,但計算時日,大師兄早巳到了芙蓉山莊,這該如何解說呢?難道大師兄……
一時不覺悚然震驚,就在此時,他聽到身後輕微的腳步之聲,立即轉過身去。
“二師弟,還沒睡?”
那是大師兄卓清華,他臉含微笑,緩步走來。
九眺先生慌忙垂手叫了聲“大師兄”,一麵答道:“小弟酒後不能入睡,所以想吹吹風”。
卓清華道:“你今晚酒喝得不多。”
這話可見大師兄一直在注意著他了。
九眺先生道:“也喝得不少,大師兄也睡不著麼?”
“那倒不是。”
卓清華搖著頭,微笑道:“愚兄早已息隱林泉,和江湖上久無往返,這回被他們硬推上台當盟主,礙於情麵,難以推卸,此事實非愚兄本意,但既承掌門人囑咐,不得不權且答應下來,因此想找二師弟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