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有女同車(2 / 3)

“你老雜毛說得稀鬆?”

謝長風哼道:“你到陰曹地府去找穆七娘要去?”

醉道人一怔道:“穆七娘已經死了?”

“不錯,”謝長風道:“穆七娘唯一的一瓶解藥,就在這女娃身上,現在你明白了吧?”

“這個……”醉道人搔搔頭皮,說道:“老怪物,你怎不早說?”

謝長風哼道:“你老雜毛以後少灌些黃湯,少管閑事。”

醉道人道:“說實在,老道找你老怪物,可並不是管什麼閑事。”

謝長風道:“你找我有事?”

“是啊!”醉道人道:“老道也是受人之托,老道有個方外忘年朋友,就是江湖上人稱九眺先生的司空靖,他徒弟卓少華,也是我老道的小朋友……”

謝長風道:“你也認識卓少華?”

“哈哈!”醉道人大笑一聲道:“卓少華的師祖,是我老道方外至好,他師傅是老道忘年之交,卓少華又是我老道忘年小友,老道和他師門有三代朋友交情,怎麼會不認識?”

謝長風也長笑一聲,點點頭道:“好,你再說下去。”

醉道人道:“幾個月前,九眺先生和卓少華都突然失蹤,後來據說有人在績溪附近看到他和一個武功奇高的跛子走在一起,而且神智似乎已被迷失,老道聽人傳說,那跛子的武功路數,極為怪異,今晚正巧給老道撞上,看你破了那女娃的‘天山三十六飛刺’,料想很有可能就是你老怪物了。”

“哈哈,老雜毛!”謝長風大笑道:“你當卓少華是老夫什麼人?”

醉道人奇道:“卓少華和你也有淵源?”

謝長風道:“老夫不是說有一個小兄弟中了穆七娘的迷藥麼?老夫不是說要跟那女娃兒要解藥來的麼?”

“他會是你小兄弟?”

醉道人搔搔頭皮,說道:“這又從那裏排來的?”

謝長風道:“你能和卓少華做忘年朋友,老夫不能認他作小兄弟?”

“能、能。”醉道人點著頭道:“你就是為了卓少華被迷,找那女姓兒要解藥來的,但你怎知解藥就在那女娃兒身上呢?”

謝長風道:“老夫是從那女娃手中,救出穆七娘,是穆七娘告訴老夫的。”

“哦,對了!”醉道人道:“老怪物,你知道這女娃兒家在那裏?”

謝長風道:“這女娃乃是一個神秘幫會的首領,他們巢穴就在山下一座莊院之中。”

醉道人笑道:“這還不容易,再找她要去,不就結了?”

謝長風哼道:“經你這一攪和,蘭赤山莊隻怕一個人都找不到了。”

“走!”醉道人道:“老道陪你老怪物去走一趟,哦,老怪物,卓少華和你在一起了?”

謝長風道:“老夫也正在找他。”

“他不和你在一起?”

醉道人奇道:“他不是和你在一起嗎?

謝長風就把自己發現卓少華被迷失神誌,如何帶他上百丈峰練功,下山之後,本來以他為餌,誘穆七娘出麵,以及今晚經過,約略說了一遍。

醉道人聽得聳然動容道:“這麼說,卓少華又失蹤了!”

他沒待謝長風開口,又道:“這蘭赤山莊,竟然還隱藏了一個大神秘,這……這說不定在醞釀著什麼陰謀……走,咱們快下去看看!”

謝長風道:“老夫隻要解藥,隻要弄清楚那女娃兒的身世,管它什麼陰謀?”

醉道人道:“所以你就是老怪物咯!”

兩道人影劃空飛起,有如兩點隕星,瀉落蘭赤山莊中庭!

偌大一片院莊,果然靜悶如死,不見一點燈光,不聞一絲人聲。

謝長風大笑一聲道:“老雜毛,如何,人都走光了吧?”

醉道人歪著頭道:“你不是說這裏是他們巢穴吧?既有偌大一片基業,豈肯棄之而去?”

謝長風大笑道:“你真是迂得可笑,他們這叫做暫時避避風頭,等咱們走了,依然可以回來。”

醉道人也大笑道:“老道正好設地方住,就給他們泡上了,看他們回來不回來!”

謝長風搖搖頭道:“老夫今晚遇上了醉鬼,算老夫倒楣。”

醉道人道:“咱們不再進去瞧瞧?”

謝長風道:“這裏連一點人氣都沒有,還瞧個屁!”

“好,好!”醉道人道:“今晚算老道不是,你要怎麼辦?老道都聽你的。”

謝長風道:“以後你少管些糊塗事就好。”

卓少華隨著小公主嚴玉蘭匆匆的從客店後窗越窗而出,伏在暗陬,穆嬤嬤和來人的對話,以及穆嬤嬤被人拿下,他們自然全聽到了。

直等一幹人押著穆嬤嬤走後,嚴玉蘭驚慌的道:“王阿大,奶娘被人家擒走了,這怎麼辦?”

卓少華道:“我不知道。”

他是真的不知道。

嚴玉蘭輕輕的頓了下腳,說道:“你怎麼也會拿不出主意來呢?”

卓少華道:“我也不知道。

嚴玉蘭白了他一眼,口中“唉”道:“你真是的,什麼都不知道。”

話聲出口,忽然想起王阿大被穆嬤嬤迷失了神誌,自然想不出辦法來了,自己這不是錯怪他了麼?

想起王阿大神誌被迷,也想起了奶娘不肯給他解藥。解藥,除了奶娘身邊有,娘的丹室裏也有,奶娘既然不肯給,我就回去求娘去。心念這一動,立即拉著卓少華的手,輕輕說道:”王阿大,我們快走。”

卓少華悄聲問道:“我們到那裏去呢?”

嚴玉蘭道:“不用多問,你隻要跟我走就是了。”

卓少華道:“我是找婆婆來的”

他總是神誌被迷,才把心裏話說了出來。

找穆七娘,是老哥哥教他來的,這話自然不能對人說的了。幸虧嚴玉蘭是個沒有心機的女孩子,如果給穆七娘聽到了,就會引起疑心來了。

嚴玉蘭道:“我們先回去,奶娘隨後就會趕來的。”

卓少華道:“婆婆不是被人擒去了麼?我們不去救她,她怎麼會回去呢?”

嚴玉蘭微微一笑道:“奶娘不要緊的,她雖然被人擒走,自然會有人去救她的。”

卓少華問道:“什麼人?”

“唉!”嚴玉蘭道:“告訴你你也不知道。”

在她想來,奶娘是不會有危險的,因為這一帶是江南盟主的勢力範圍,什麼事都休想瞞得過大姐的耳目,隻要大姐知道了,還不去救她麼?

不!就是大姐不知道吧,隻要奶娘說出蘭赤山莊來,還有誰敢得罪她?

她拉著卓少華的手,輕輕拉了一把,催道:“快些走了。”

夜色已深,卓少華也不認識路,隻是被小公主拉著他奔行,卓少華邊跑邊道:“嚴兄,你到底要到那裏去呢?”

嚴玉蘭道:“回家去呀!”

卓少華道:“我不去!”

嚴玉蘭道:“為什麼?”

卓少華道:“那是你的家,又不是我的家!”

嚴玉蘭停下來,望著他柔聲道:“王阿大,你我不是很好嗎?我的家,自然也是你的家了。”

她這幾句話,說得溫柔體貼,雙頰也不禁飛起了一片紅暈,而且她的手,也依然拉著卓少華的手。

卓少華究是少男,雖然神誌被迷,但對異性的感應,和一般人並沒有不同,他聽著隻感舒服受用,尤其她那種靦腆神情,十分好看,他看得有些茫然,點點頭道:“好吧,我就跟你回去。”

嚴玉蘭甜甜一笑道:“那就快走。”

這回卓少華沒再多說,兩人手牽著手,一路急奔,卓少華雖然不認得路,但嚴玉蘭對這條路,好像極熟,隻是腳不停的往前急奔。

東方漸漸黎明,兩人已經趕到一處城門。

現在有人往來了,嚴玉蘭才放開了拉著卓少華的手,她跑得粉臉通紅,額上也隱見汗水,取出手帕輕輕拭了一把,回身道:“你要不要擦一把?”

她把自己的手帕朝卓少華遞了過去,但這一回頭,發現卓少華臉也不紅,臉上也沒有汗水,不覺奇道:“你不累?”

卓少華道:“我一點也不累,不是你拉著我手,我跑得還要快呢!”

嚴玉蘭心中暗暗奇怪,忖道:“難道他的輕功,還勝過我不成?”她把手帕往懷中一塞,披披嘴道:“不擦拉倒。”

卓少華道:“嚴兄,你肚子餓不餓?”

嚴玉蘭道:“跑了一晚,自然餓了,我們先去吃些早點,再找一輛馬車代步。”

卓少華道:“你家還沒到麼?”

嚴玉蘭輕笑道:“還早著呢!”

兩人走到城門口,這裏就有賣豆漿的攤子,兩人在攤旁坐下,要了兩碗豆漿,和兩個粢飯團,正在吃喝之際,正好有一輛馬車馳來。

嚴玉蘭朝趕車的招招手,叫道:“喂,車老大,我們要去婺源,你去不去?”

趕車的趕忙停車,陪著笑道:“去,去,二位公子爺,小的是一輛新車,價錢比一般要貴一些,到婺源路可遠著裏,這樣一共五兩銀子,不知公子爺意下如何?”

嚴玉蘭道:“這樣吧,我給你十兩銀子,我們要趕回家去,路上越快越好。”

這趟路,路程雖遠,但普通三兩銀子就夠了,趕車的看他們是兩個少年公子,故意提高了二兩,如今聽說給他十兩銀子自然喜出望外,連連陪笑道:“成,成,小的這輛車還是新近才打造的,不但快,而且穩,坐在上麵,保證一點也不顛簸。”

兩人匆匆吃畢,付了賬,趕車的早巳打開車簾,在邊上伺候,等兩人上了車,放下車簾,就揮揮長鞭,駕著車往大路上筆直馳去。

這是第三天午牌時光,車子趕到婺源。嚴玉蘭指點著要駕車的停到府前大街的榮華客棧前麵。

兩人跳下車,嚴玉蘭取出一錠十兩的銀子,付了車資,拉著卓少華往裏就走。

一名店夥趕忙迎了出來,哈著腰道:“二位公子要住店?”

嚴玉蘭也沒理他,一路往裏行去,穿過一重院落,依然沒停,往裏走去。

店夥跟在二人後麵叫道:“公子爺,快請留步,裏麵是住宅了。”

嚴玉蘭回頭道:“我就是找你們掌櫃來的。”

店夥急道:“那麼公子爺請稍候,容小的進去通報……”

嚴玉蘭道:“不必。”

走到迥廊盡頭,又是一個小天井,迎麵緊閉著兩扇黑漆木門,嚴玉蘭也沒叩門,伸手一推,木門裏麵上了閂,當然沒有推開,回身朝店夥道:“你給我敲門。”

店夥瞪了兩人一眼,也沒作聲,舉手叩了五記銅環。

兩扇木門及時開啟,走出一個短靠漢子,問道:“什麼事?”

店夥忙道:“是這兩位公子,要見掌櫃。”

那短靠漢子還待再問,嚴玉蘭道:“是我找丁掌櫃。”舉步跨入門去。

短靠漢子喝道:“你們還不站住。”

嚴玉蘭冷聲道:“你吼什麼?還不快叫丁掌櫃出來?”

短靠漢子哼道:“這是什麼地方,由你亂闖得的?”

嚴玉蘭問道:“這是什麼地方?”

短靠漢子道:“原來你們是找碴來的。”

嚴玉蘭笑道:“是啊,我從沒找過碴,找找碴又何妨?”

正說之間,隻見從走廊上又閃出兩個漢子,問道:“老王,是什麼事?”

短靠漢子道:“這兩個小子,居然……”

“啪!”嚴玉蘭揮手就是一個耳光,摑了過去,叱道:“你敢開口罵人,瞎了你的狗眼。”

她這一掌,出手極重,打得那個短靠漢子腳下踉蹌,衝出去了兩步。

另兩個漢子嚷道:“反了,反了,好小子,你們敢到這裏來撒野?”

身形一閃,朝嚴玉蘭欺了過來,左首一個右手五指箕張使了一記“大擒拿手”,朝嚴玉蘭抓到。

嚴玉蘭哼了一聲,隨手一拔,把那漢子直摔出去。

被摑了一記耳光的短靠漢子虎吼一聲,一記“黑虎偷心”揮拳直向嚴玉蘭當胸搗來。

嚴玉蘭不禁大怒,喝道:“丁長泰手下,怎會有你們這幾隻瘋狗的?”

沒待他拳頭擊到,左手一探,就抓住他脈門,朝石階上拋去。

右首一個漢子一步跨到卓少華麵前,同樣右手如鉤,朝卓少華肩頭抓來。

卓少華沒動,右手一抬,那漢子還當他要出手反擊,五指一緊,正好抓住他脈腕。他不知卓少華練的是“九陽神功”,心意一動,神功隨著貫注到手上,這下五指一緊,登時像抓在一根被火燒紅了的鐵棍上一般,燙得痛澈心肺,大叫一聲,往後連退了四五步。

這原是一瞬間的事,隻聽階上響起一個蒼勁的聲音哼道:“丁長泰手下又怎麼了?”

說話的是一個身穿湖綢長衫的老者,站在石階上,麵有慍色,炯炯目光,朝二人投來。

他身後跟著四名身穿灰色勁裝的剽悍漢子,大有隻要他一聲令下,立可出手的模樣。

先前三個漢子看到掌櫃現身,登時一齊躬著身道:“回掌櫃,這兩個小子……”

嚴玉蘭沒待他們說完,大聲叫道:“丁長泰,你連我都不隊識了?”

丁長泰聽得一怔,定睛朝嚴玉蘭仔細看了一眼,臉上立時為之大變,亦驚亦喜,急步趨下階來,連連拱手道:“會是小公主,小老兒該死,不知小公主駕到,還望小公主多多恕罪,多多恕罪?“一麵回頭叱道:“你們這些蠢東西,真是瞎了狗眼,還不快跟小公主陪罪?”

那三個漢子聽說來的竟是小公主,也都嚇黃了臉,慌忙趴在地上,連連叩頭。

嚴玉蘭看也沒看他們一眼,輕哼下一聲道:“丁掌櫃現在認清楚了?”

“是,是。”丁長泰連聲應是,一麵連連拱手道:“小公主請到裏麵坐。”

嚴玉蘭朝卓少華笑了笑道:“王兄請。”

丁長泰先前還以為卓少華隻是小公主的隨從,如今聽小公主說出“王兄請”三個字來,也趕忙陪笑道:“是,是,王公子是小公主的客人,理該先請,請,請,小公主請。”

卓少華練成了“九陽神功”,神誌已經清楚了大半,但因神誌迷失在先,故而仍然殘存了一半,他聽二人一說,也不謙讓,舉步走在前麵,跨上石階。

嚴玉蘭跟在他身後,相繼跨上石階,進入一間布置得極為雅潔的客室。

丁長泰不知這位王公子是什麼人,但看小公主對他這般客氣,想必來頭不小,自然十分巴結,讓兩人坐下,一名青衣使女立即奉上兩盞茗茶。

嚴玉蘭道:“丁掌櫃,我們一路趲程,還沒吃午飯呢!”

“是,是。”丁長泰口中應著,立即站起身來,叫道:“來人。”

那青衣使女聞聲走出,躬身道:“小婢在。”

丁長泰道:“你快去吩咐廚下,整治一席上好的酒菜來。”

青衣使女應了聲“是”,返身退下。

丁長泰側著身子,坐在下首一張木椅上,陪著笑道:“小公主沒遇上穆嬤嬤吧?她前兩天打這裏經過,聽說是接小公主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