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芙蓉城中(3 / 3)

卓少華跟著她拾級而上,這回隻走了二十來級,就到了一處圓形的洞口。

顧總管站停下來,伸手拉了兩下門上的圓環。

沒有多久,就聽到裏麵開啟鐵門的聲音,兩扇厚重鐵門,緩緩開啟,首先射出來的是燈光,接著一個身穿黑衣的大漢一手提燈,迎著道:“小的見過總管。”

顧總管道:“賈嬤嬤呢!”

黑衣大漢躬身道:“賈嬤嬤就在裏麵,總管請。”

顧總管收回竹竿,往洞口一放,回身道:“王相公請隨我進去。”

當先走了進去。

卓少華心中暗想道:“這不知是什麼地方了?”

跟著走入,那黑衣大漢立即關上了鐵門。

這裏當然是地室,但從四麵都是石壁看來,又好像是一處山洞。入門,是一間寬敞的石室,放著一張方桌,和幾把椅子,擺設和一般人家的堂屋差不多。

顧總管回頭道:“王相公,你在這裏坐一會。”

卓少華點點頭,就在一把椅子上落座!

顧總管自顧自朝左首一道門走了進去,入門是一條走廊.她走近第一間房門口,推門而入。

一名黑衣老嫗迎了上來,陪笑道:“總管來了?”

她自然是賈嬤嬤了。

顧總管問道:“老妹子,事情都安排好了麼?”

賈嬤嬤道:“總管吩咐的事兒,老妹子自然都辦妥了,‘無憂散’解藥,放在早餐稀飯裏麵,他們服下之後,大概有頓飯時光昏睡,即可清醒過來。”

顧總管問道:“房間呢,要後麵可以聽得到他們談話的,你也把他們移過去了?”

賈嬤嬤道:“這裏隻有兩間房,可以在後麵覷看室中動靜的,他們吃過早餐,昏睡過去,我就把他們搬過去了,現在一切都已安排妥貼,總管來得正是時候,大概再有一盞熱茶的時光,他們就會醒過來了。”

“如此就好。”

顧總管道:“咱們可以領王相公走了。”

賈嬤嬤應了聲“是”,顧總管走在前麵,賈嬤嬤跟在後麵,兩人走出堂屋。

顧總管朝卓少華引介道:“王相公,這位就是這裏的管事賈嬤嬤。”

卓少華拱拱手道:“賈嬤嬤好。”

賈嬤嬤含笑道:“不敢當,王相公請坐。”

顧總管道:“這裏住著兩位客人,想請王相公去瞧瞧,不知是不是認識他們?”

卓少華道:“我不認識。”

顧總管含笑道:“這是老夫人吩咐的事兒,認不認識都不要緊,賈嬤嬤,你帶王相公進去,我在這裏等一會就好。”

賈嬤嬤應了聲“是”,臉上堆著笑道:“王相公請隨老身來。”

卓少華隻得站起身,跟著賈嬤嬤進去。

賈嬤嬤朝著左首一條走廊走去,這裏一共有四五個房間,她伸手推開第二間的房門,含笑道:“王相公請進,裏麵二位客人,大概快醒過來了,王相公請寬坐一會吧。”

卓少華舉步走入,賈嬤嬤就隨手掩上了門。

這間石室,還算寬敞,左右靠壁處,各有一張木床,兩床之間是一張小方桌,和三張木凳。

桌上點燃著一盞油燈,還有一個白瓷茶壺,和三支茶杯,好像就是替三人準備的。

兩張木床上,各躺著一個人,似是還未睡醒。

卓少華也沒去看他們是什麼人,自顧自拉過一條木凳,在小方桌橫頭坐了下來。

他這幾天神誌又清醒了一些,坐下之後,心中隻是想著,這躺在床上的不知是什麼人?

老夫人為什麼要自己來看他們呢?難道這兩個人和自己有關?

哦,對了!嚴兄方才叮囑過自己:“不論遇上什麼人,你都不能說你是卓少華,就是知道的事,也千萬都要裝出什麼都不知道,有人問你,你都要說不知道。”

難道嚴兄已經知道老夫人要自己來看這兩個人?嚴兄和自己好,她說的話,一定不會錯的了。

心中隻是想著嚴玉蘭,是以隻是楞楞的獨個兒坐著,忽然,他耳中聽到一陣極其輕微的腳步聲,像有兩個人躡手躡腳在隔壁房中走動(他練的“九陽神功”,已有五成火候,隻要靜下心來,數丈之內,最細微的聲音都可清晰聽到)。

他方才和顧總管一路走在黝黑的地道中,對顧總管的腳步聲聽得很熟悉,這兩人腳步聲走得雖輕,他已可分辨得出那個較重的聲音是顧總管!(頤總管又矮又胖,走起路來,腳步聲自然較重)

一個既是顧總管,還有一個自然是賈嬤嬤了。

心中不禁暗暗忖道:“顧總管和賈嬤嬤為什麼要躡手躡腳的走到隔壁房裏來呢?莫非她們是要偷聽自己和兩個人的談話了?”

一個服了“無憂散”的人,神誌被迷,是沒有思想的,卓少華練成“九陽神功”之後,神誌逐漸恢複清明,如今已有五成以上清醒了,所以他已經漸漸有了思考能力。

就在此時,躺在右首木床上的人首先醒來,口中輕“咦”一聲,突然翻身坐起。

他這一坐起,立時發現坐在小方桌橫頭的卓少華,心頭驀然一怔,就驚異的叫道:“徒兒,你怎麼會在這裏的?”

他,正是卓少華的師傅九眺先生司空靖。

卓少華依稀認得他是自己很熟的人,但他心裏緊記著嚴玉蘭的話,這就搖頭道:“我不叫徒兒,我叫王阿大。”

九眺先生大感驚奇,睜大雙目望著卓少華,大聲道:“你不是少華?你怎麼是王阿大?”

他這句話,說得聲音極大,左首床上躺著的人也一下驚醒過來,他自然是董仲萱了,翻身坐起,說道:“二師兄,你在和誰說話?”話聲出口,他也看到了卓少華,說道:“會是少華?”

卓少華依然搖著頭道:“我真的不是少華,我是王阿大。”

董仲萱道:“你明明就是少華,你怎麼連師傅和四師叔都不認識了?”

卓少華道:“我沒有師傅,我是婆婆一手帶大的。”

九眺先生要待開口,董仲萱朝他使了個眼色,繼續問道:“你婆婆是誰呢?”

卓少華道:“婆婆就是小公主的奶娘。”

董仲萱問道:“你說的小公主,又是誰呢?”

卓少華道:“小公主就是嚴兄。”

九眺先生輕輕歎息一聲道:“此子神誌已被迷失了。”

卓少華張目道:“誰說我神誌被迷了,我清楚得很。”

董仲萱看著他問道:“你再想想看,從前的事,還記得起來麼?”

卓少華道:“我不用想,從前的事,婆婆都告訴我了,我叫王阿大,是婆婆把我帶大的,婆婆對我很好,小公主也對我很好,旁的事,我都不知道。”

董仲萱道:“那你知道怎麼會到這裏來的呢?”

卓少華道:“是小公主帶我上來的,我是他們的客人,老夫人要顧總管領我來看你們的。”

九眺先生道:“你會不會武功?”

突然伸出三個指頭,朝卓少華手腕脈門抓去。

他突然使出“三指功”來,隻有他的門人,才會化解“三指功”的手法!

卓少華動也不動,任他扣住了脈門,笑道:“你捉不住我的。”

話聲甫出,九眺先生突覺卓少華手腕上的內氣鼓動,自己右臂驟然一震,扣著他脈門的三個指頭,竟然被震得彈了起來。

要知九眺先生以“六合擒拿手”享譽武林,在三指功上,積數十年功力,被他三個指頭擒住的人,就算江湖一流高手,也未必掙紮得脫,卓少華居然動也沒動,就把九眺先生三指震得彈了起來。

這下,直把九眺先生驚異得不知所雲,目注卓少華看了半響,才轉頭朝董仲萱道:“四師弟,此子那來這高的功力?”

董仲萱自然也看到了,隻是他還道是二師兄自己放開的,聞言道:“二師兄試出他的內功來了?”

九眺先生沉思道:“此子內功之強,竟然勝過愚兄甚多,莫非他真的不是卓少華?”

卓少華笑道:“我本來就不是卓少華咯!”

董仲萱道:“他明明是少華,容貌、口音,完全一樣,麵貌相同的人當然有,但絕不可能和少華一般無二的。”

九眺先生微微搖頭道:“此子一身內功,少說也有三五十年修為,少華那來如此深厚的功力?”

董仲萱道:“也許他另有奇遇。”

突然想起卓少華從小練的是六合門武功,隻要看他出手,就可證明了,一念及此,立即站起身道:“王阿大,我和你拆幾招試試如何?”

卓少華道:“你們這裏的人,怎麼老愛和人動手,昨天晚上,就有三個人蒙著臉和我打架,打不過我,就跑了,你也要和我打架麼?”

董仲萱聽他說話的口氣,分明神誌被迷,這就含笑道:“我們不是打架,我二師兄說你武功很高,我有些不相信,才要和你試試。”

卓少華問道:“不是真的打架?”

董仲萱笑道:“自然不是真的打了,我們對拆幾招,隻是試試罷了。”

卓少華跟著站起,點頭道:“不是真的打架,你要試,那就試試好了。”

董仲萱道:“你要小心了。”

喝聲出口,右手斜切一掌,身形飛快的一旋,左手閃電從肘後穿出,食、中二指分開,中指取“肺苗”、食指取“攢心”。

這一招使的正是六合門散手二十四式的第三式,名為“月掩雙星”,敵人如果化解他的右掌,必為二指所乘,是極厲害的攻敵手法,隻有用六合門的“束翼啄星”,左肘貼胸下沉,右手五指並攏,使“雕手”啄對方脈門,方可化解。

那知卓少華看也沒看,左手使了一記黃山派的“飛瀑流泉”,輕描淡寫的朝前揮出。

董仲萱右掌堪堪和他左手接觸,心中還想:“你光接住我右掌,豈能躲得開我二指?”

那知右掌切上卓少華左腕,突覺腳下一浮,身不由已的後退一步,這還是卓少華沒使上力道。

董仲萱心頭一怔,身形一閃即至,雙手疾發,左手化為“托手”,虎口叉向卓少華咽候,右手一掌下沉,使用“剪手”,拍到“鎖腰”,使得迅捷靈快,妙用無窮!

卓少華右手由下往上一圈,使的是武當派“一元複始”,使得好像毫不經意,隨手而發,不但把董仲萱一下、一上,分襲的雙手一齊圈住,而且還把他一個人往左推出了一步。

他使的正是老哥哥教他的“長風子十三破”中專破手法的招式,這十三破是長風子采集各大門派的招式,加以利用,使來輕便,卻有化腐朽為神奇之功,但在旁人看來,隻是普通招式而已!

董仲萱以六合二十四式散手得名,自以為在散手上,已可獨步江湖,那知兩次出手,都被卓少華隨手一揮就化解開去,而且兩次都被推出了一步,心頭不禁大為驚愕了!

九眺先生一擺手道:“四師弟,不用試了,此子武功勝過你我甚多,看來他真的不是卓少華了!”

董仲萱望望二師兄,說道:“二師兄,他武功勝過小弟,小弟承認,但若說他不是卓少華,小弟萬萬不能相信。”

九眺先生道:“少華那來這高的武功?”

董仲萱道:“這就是小弟想不通的地方,若說少華另有奇遇,這短短數月之間,也絕不可能有此神速進境……”

卓少華隻聽隔壁又有腳步移動之聲,敢情顧總管和賈嬤嬤已經退出去了。

他現在已可確定眼前二人,果然是自己的師傅和師叔了,因為他神誌已有五成清楚,漸漸可以想起一些從前的事來!但他緊記著老哥哥的叮囑,何況來時嚴玉蘭也千萬交代,不可說出自己是卓少華來,因此不敢多說,隻是望著兩人,眼神中不禁流露出親切之色!

董仲萱一直看著他,忽然一後桌子,說道:“二師兄,小弟可以斷言,他是卓少華絕不會錯!”

九眺先生輕輕歎息一聲道:“就算他是少華,如今神誌被迷,咱們兄弟落入人手,又何能為力?”他口氣微頓,接道:“他們把他送來此地,大概也是對他身份起了懷疑,才要咱們兄弟來證實的了。”

室門忽然開啟,顧總管笑吟吟的走了進來,說道:“九眺先生說對了,現在二位對這位王相公的看法如何呢?”

九眺先生沉聲道:“他不承認是老夫的徒弟,老夫也沒有他這個門人。”

董仲萱怒聲道:“你們究竟把他怎樣了?”

顧總管笑道:“董四俠請歇怒,這位王相公是咱們山上的貴賓,咱們決不會難為他的。”

董仲萱道:“那麼你們為什麼要迷失他的神誌呢?”

顧總管道:“董四俠這是那裏話來,王相公好好的,神誌幾時迷失了?”一麵朝卓少華道:“王相公,你隨老婆子走吧。”

董仲萱喝道:“慢點,你把少華留下來。”

卓少華道:“我不是少華,我要走了。”

顧總管一笑道:“九眺先生、董四俠,老婆子告退了!”

董仲萱一臉俱是憤激之色,要待出手阻攔。

九眺先生一擺手道:“四師弟,讓他去吧!”

董仲萱望著卓少華沒有作聲,突聽耳邊響起一縷極細的聲音,說道:“我不要緊的。”

“傳音入密”必須內功精純,才能練音成絲,出我之口入彼之耳,但施展”傳音入密”

嘴唇必須微動,可是董仲萱一直望著卓少華,他嘴唇根本一動也不動。

“傳音入密“已經很難練成,施展“傳音入密”而嘴唇絲毫不動,則必須內功已臻上乘境界才可辦得到!

但這句話,明明是卓少華說的,董仲萱幾乎懷疑自己耳朵聽錯了!

不!他臉上不覺浮現笑容,因為他現在已可確定王阿大就是卓少華了。

顧總管領著卓少華退出石室,砰然一聲,關起鐵門。

卓少華這才知道師傅和師叔(他心中已經承認了)是被他們囚禁在這裏的了,心想:

“嚴兄答應跟她娘去要解藥,自己服了解藥,就可以把師傅、師叔救出去了。”

他隨著顧總管退出石窟地道。顧總管把他送回住的地方,就匆匆走了,她自然急於回去覆命。

老夫人早已坐在精致的起居室裏,身旁一張雕花小茶幾上放著一盞新沏的雲霧茶,她手中托著白銅水煙袋,點燃了紙煤,正在吸著水煙,釧兒垂手待立身後,屋中靜悄悄的,沒有半點聲音。

隻聽簷前鸚鵡忽然叫了起來:“顧總管請進,顧總管請進。”

顧總管一個矮胖身軀,已經很快從玄關走入,看到老夫人就躬著身道:“屬下見過城主。”

老夫人一抬手道:“你剛從北岩來,情形如何?”

顧總管應了聲“是”,抬頭道:“回城主……”

老夫人藹然道:“你且坐下來再說。”

顧總管欠欠身道:“屬下告坐。”

她在城主下首一把椅子上,隻坐了半個屁股。

老夫人已迫不及待的問道:“卓少華見了九眺先生和董仲萱,說些什麼?”

顧總管滿臉堆笑說道:“他堅決不承認他是卓少華……”

“哦!”老夫人似乎感到有些意外,徐徐說道:“你慢慢的說。““是。”顧總管應了聲“是”,就把自己如何引著卓少華前去北岩,自己和賈嬤嬤就在他們隔壁房中,不但聽得十分仔細,而且也可以從特設的壁孔間看清楚他們的一舉一動,先前九眺先生和董仲萱都一口咬定他就是卓少華,後來九眺先生如何以“三指功”相試,卻被卓少華內功震開,董仲萱也試了他兩招,同樣先後都被卓少華推出了一步,後來自己現身,董仲萱要卓少華留下,卓少華不肯,跟著自己回來,詳細說了一遍。

老夫人兩道目光一直緊注著她,聽得很詳細,等她說完之後,才沉思道:“這麼說……,卓少華有這一身武功,連他師傅、師叔都不知道了?”

顧總管答應了聲“是”。

老夫人道:“這簡直是不可能的事,他和九眺先生、董仲萱同時被穆嬤嬤所擒,九眺先生和董仲萱由蘭赤山莊送上山來,他被穆嬤嬤迷失神誌,改名王阿大,留在身邊,前後也不到四個月時間,他神誌迷失,尚未恢複,那能練得成這高的武功?”

顧總管道:“九眺先生也這麼說,但董仲萱卻說他可能另有奇遇。”

老夫人笑道:“武功一道,講求工夫,下的工夫越深,功力上的成就也越高,以老身看此子一身功力,少說也有五十年火候……”

顧總管跟著陪笑道:“但他最多也不過二十來歲,打從娘胎裏就練功,也沒有五十年功力呀!”

“這就是老身不解之處。”

老夫人徐徐說道:“那隻有一個解釋,此子在神誌迷失之後,確然遇上了一位絕世高人,而且這位高人可能自知壽限已滿……”

顧總管訝然道:“這位高人壽限已滿和卓少華的武功有什麼關係呢?”

“自然有關,你聽我說下去就知道了。”

老夫人微微一笑,續道:“因為他不知道卓少華是被人迷失了神誌,還以為他是渾金璞玉,天生的練武奇材,因此不但把他一身武功,都傳給了他,甚至把他數十年性命交修的內功,也都灌輸給了卓少華,才能使卓少華於短短數月之間,由一個六合門人,變成為武林一流高手……”

顧總管道:“城主是說有人以‘開頂大法’,把一身功力都傳給了他?”

老夫人道:“這有什麼不可能?”

顧總管道:“武林中雖然傳說有‘開頂大法’這項神功,但什麼人有這高的功力的?”

老夫人道:“我方才是說卓少華遇上了一位絕世高人嗎?天下之大,身懷奇術異能之士多得是,這些人士都隱跡山林,不為人知,這也並不稀奇。他既知自己壽限已滿,把一身功力轉注給卓少華身上,豈不是他等於仍然活在世上一樣嗎?”

顧總管想想覺得城主說的頗有道理,不覺連連點頭,說道:“城主這項推斷,果然大有道理!”

老夫人笑了笑又道:“不僅如此,如果老身這項推斷不錯的話,卓少華神智似迷似清,也就有了答案。”

“哦!”顧總管睜大一雙水泡眼,問道:“城主還想到了什麼呢?”

老夫人道:“卓少華被穆嬤嬤迷失神誌在先,得到那位絕世高人轉注的數十年功力在後,那位高人在轉注給他這數十年功力之際,卓少華體內驟然湧進數十年功力,可能把‘無憂散’的藥力,逼出了幾成,才會使他神誌似迷似清。”

她果然不愧為笑蓉城主,雖然對卓少華一無所知,但也能被她料到個大半。

顧總管矍然道:“城主這一推想,把卓少華的情形,全說對了,這麼說,他是並沒有什麼可懷疑的了。”

“唔!”老夫人放下水煙袋,拿起茶盞,輕輕喝了一口。

顧總管又道:“他神誌既然並未完全被迷,要不要屬下再在茶飯之中,給他加重一些呢?”

“不用。”老夫人毫不思索的道:“他這樣也好。因為他神誌至少還有大半迷失未解,凡事都能服從,也因他已有一小半清楚,可以領導別人,因此老身考慮派他擔任一件重要工作……”

“是,是。”顧總管連聲應“是”,陪笑道:“城主聖明,你老高瞻遠矚,決定之事,總是不會錯的了。”

老夫人忽然輕輕歎息一聲道:“三十年來,老身背井離鄉,茹苦含辛,為的是什麼……”

顧總管怕引起她傷感,沒待她說下去,急忙截著陪笑道:“城主辛苦了多年,現在快了!”

“你說的不錯!”

老夫人頷首道:“三十年前,老身不過是二十出頭的人,如今已經五十多了,年歲不饒人,我總覺得時不我與,所以我要趁著腰腿尚健,我未了的心願,必須在我手裏完成……”

剛說到這裏,隻聽外麵響起了一個清脆的聲音道:“娘,女兒回來了。”

顧總管急忙站起身道:“大公主回來了!”

老夫人點頭道:“是我要她回來的。”

兩句話的時間,隻聽履聲橐橐,從外麵走進一個白髯綠袍老者。

顧總管急忙趨上兩步,躬著身道:“屬下見過大公主。”

綠袍老者輕笑道:“顧嬤嬤不可多禮。”

他迅速的從頭上摘下一具連著白髯的麵具,釧兒立即上前去,替他脫下了身上寬大的綠袍。

這一瞬間,綠袍白髯老者,登時成了一個麵貌較好、體態輕盈的長發少女,她正是在蘭赤山莊統馭三個武林盟主的總令主嚴文蘭。

嚴文蘭輕輕籲了口氣,舉手攏攏披肩秀發,走上一步,雙膝一屈,朝老夫人麵前盈盈跪拜下去,口中道:“女兒給娘叩安。”

老夫人臉上浮現出一片慈藹的笑容,點頭道:“好孩子,你起來,老遠的趕來,快坐下來再說。”

嚴文蘭站起身,就在娘身旁一張椅子上坐下。

釧兒端著一盞茶送上,說道:“大公主請用茶。”

嚴文蘭朝她笑了笑道:“釧兒,你竟把我當作客人了!”

釧兒道:“小婢不敢,大公主趕上山來,一路勞累,想必口幹了,所以小婢沏了茶送上。”

嚴文蘭目光一抬,說道:“顧嬤嬤也請坐呀!”

顧總管陪笑道:“大公主和城主聊聊,屬下還有事去,先行告退。”

說完,朝老夫人躬躬身,退了出去。

老夫人問道:“文兒,你說穆七娘心生離叛,此話當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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