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笑狐邊小龍就來到了城中的悅賓客店,荀雲娘、甘蕊住樓上,他小心地敲敲門。
甘蕊開了門,見是他,詫道:“一大早你跑來作甚?”
邊小龍道:“特來報告消息呀,昨夜鬧得天翻地覆,二位姑娘一點也不知曉嗎?”
荀雲娘道:“進來說,師妹,把小弟也叫來聽聽。”
甘蕊答應著正要出門,肖勁秋從隔壁走了過來,道:“不勞二姐動步,這位狐兄的尖嗓門,站在街頭也聽得見!”
邊小龍看看他,狐疑著說:“肖爺,你說話的聲音好熟,我們見過麵嗎?”
肖勁秋走進屋,邊走邊道:“見過的,你老兄記性怎如此壞?”
笑狐一驚,忙問:“在何處?”
“昨天下午不是在灑樓上嗎?你訛吃訛喝訛銀兩,這才過了一宿,難道忘了不成?”
笑狐心想,原來如此,看他模樣,當然不會是那個缺德的逍遙生。
進屋坐定,笑狐把昨夜的事一五一十說了個仔細,他比手劃腳繪聲繪形,把二女逗得直樂,肖勁秋也聽得津津有味。
聽完,雲娘問道:“依你看,這寶典是在另外的—女一男身上,那麼說,寶典果然是有的了,對不對?”
笑狐搖頭:“這些說法全是空穴來風,不過有一點頗為奇怪,天靈教的人一個不露麵。”
甘蕊打斷他:“錯了,我們是女煞星女魔頭,你燒香走錯了廟門!”
“賤皮被剝,小命歸天,又有誰來向二位姑娘報信呢?在下立一柱心香,定能感動二位女菩薩,保佑在下平安。”
雲娘笑道:“想得美,你以為我不知道嗎?當麵燒香,背地罵娘,笑狐是個誠心人嗎?”
“是是是,笑狐對其他人不老實,可對二位姑娘從來都是敬若神明,決不敢有絲毫不恭。”
甘蕊笑道:“聽聽,狐嘴上抹了蜜,說出來的話又甜又香,可仍掩不了狐味,師姐,你相信他的話嗎?”
雲娘道:“半句也不信,不過他說得好聽,如此而已,值得我姐妹保他的命嗎?”
肖勁秋道:“不值不值,他燒的口頭香,供品也不帶來,足見其心不誠!”
笑狐大惱,心想這臭小子分明要訛化財寶,這事與他無幹,憑什麼來岔嘴?今後要是被我撞上,隻要二女不在,狐爺爺非把你揍扁不可!
不過,他可不敢表露出來,隻愁眉苦臉地訴苦道:
“肖爺,不是我笑狐心不誠,而是手頭拮據,拿不出什麼禮品來,再說二位姑娘也不稀罕什麼金呀銀的,賀蘭山多的是……”
甘蕊道:“你哭什麼窮?那隻玉杯呢?”
笑狐一楞:“什麼玉杯?”
雲娘哼了一聲:“別裝,你在三清山人家送給你的,你當我不知道?”
笑狐大驚:“咦!兩位怎會知道?”
甘蕊道:“這自然是聽一位朋友說的,你說有沒有這回事?”
雲娘又道:“我這位朋友一向慷慨大方,他看不慣天靈教的奢侈,便順手牽羊取了兩隻,下山時遇見你,毫不吝惜給了你一隻。”
笑狐火冒三丈,心裏大罵逍遙生不是東西,明明是狐爺爺自天靈教的宴席上取來,被這小子偷襲暗算強奪去一隻,怎麼倒說成是他送與我的?真是欺人太甚!
他嘴一張,要把真相說出,轉念一想,說不得說不得,那不是丟自己的醜嗎?
被人家治住了連影子都找不著,虧你還是江湖上萬兒叫得響的人呢?
他立即改口試探道:
“是是是,貴友實在大方,在下十分敬佩也十分感激,不知貴友可就是逍遙生?”
雲娘道:“你二人不是交上了朋友麼?怎麼反來問我?””咳,對對對,隻是見麵匆匆,未及細談,不知貴友出自哪位高人門下?”
“你不會自己問他?”
甘蕊道:“閑話少說,玉杯呢?”
笑狐吞吞吐吐:“玉杯……”
肖勁秋在他們說話時,把臉轉向一邊,隻顧看著窗外,此時才轉過身插言道:
“玉杯是什麼樣的?好不好?”
“不怎麼好?一般得很……”
“把玉杯送給兩位姐姐,以示你的誠意,兩位姐姐再送給我喝酒,我感謝兩位姐姐,至於你我嘛,兩不虧欠!”
笑狐氣極,心想到頭來還是這小子占便宜,卻虧了我狐爺爺。
沒奈何,保命要緊,舍財免災,認了吧!
一咬牙,從懷中掏出那隻潔白的白玉杯來,愁眉苦臉地遞了過去。
肖勁秋接過讚道:“好玉好玉!”
二女相繼接過來觀賞了一番,也是讚不絕口。
笑狐趁機道:“二位姑娘如此喜歡,就留著賞玩吧,若拿與肖爺喝酒,被天靈教的人看見了惹禍,二位以為如何?”
雲娘笑道:“我又不是酒鬼,要酒杯何用,就給小弟吧!”
勁秋道:“多謝二位姐姐!”
笑狐眼睜睜看著他把玉杯揣進了懷裏,一副心滿意足的樣子,立氣得心中罵娘。
雲娘道:“收了你的禮,有難時隻管來叫,不過隻限我們在福寧州的幾天,—出福寧州,就不關我們的事。
笑狐隻好說:“是是,多謝二位姑娘。”
甘蕊道:“本想今日上山—探,聽你這麼說,還是留在客店等你的消息吧。”
笑狐道:“如此甚好,在下告辭!”
他—走,二女忙問肖勁秋玉杯是怎麼回事,他怎麼知道人家送給了笑狐一個玉杯,送玉杯的人是誰?
原來,二女所說關於玉杯的話,都是肖勁秋以傳音入密教她們說的,教一句說一句。
他把頭轉向窗外,笑狐就看不到他的嘴在動,是以瞞過了狡獪的笑狐。
現在,他才把玉杯的事從頭至尾說了,把二女笑得直打跌。
雲娘笑得喘著氣道:“你真夠缺德的,拿了人家的還說……啊喲喲,笑死人啦!”
甘蕊笑出了眼淚:“你看笑狐變成了哭狐……吃了虧,還不敢說出真相,怕丟了麵子,哈哈哈,我服了你啦,缺德鬼……”
雲娘越想越好笑:“想不到專占人便宜的笑狐,一次次吃你的虧,他算是遭了報應。不過你也夠可惡的,把人家整治得好慘!”
肖勁秋隻一味啞笑,十分得意。
三人好半天才笑夠,這才出客店吃早點。
一下樓就碰見在福州醉仙樓客舍,勸他趕快溜走躲避二女的年青後生,正和一個壯實的中年漢子從房間裏出來。
肖勁秋記得他叫衛荻。
衛荻一見肖勁秋居然和兩個女魔頭有說有笑從樓上下來,心中大吃一驚。
他想,看走眼啦,原來這家夥和女煞星是一路的,在酒樓上他們裝不認識,隻有我這個傻瓜上當,怪不得他把我的警告當耳邊風。
對邪派的人,不理為妙,便把頭一低,裝沒認出肖勁秋來。
可是肖勁秋卻偏要和他打招呼:“咦,這位不是衛兄嗎?什麼時候來福寧州的?”
衛荻隻好抬頭,勉強一笑:“昨天晚上到的,想不到肖兄也來了。”
“來看熱鬧,衛兄呢?”
“彼此彼此,對不住,在下先走一步。”
二女問他,這是什麼人?肖勁秋笑答,在福州見過一麵的朋友。
他們找了家賣稀粥的小店,要了包子,慢慢吃著。
忽然,街麵上匆匆走過一些帶兵刃的武林人,象是急著要到哪裏去。
他們不以為意,仍細嚼慢咽,不慌不忙。
可不到片刻,接二連三的武林人都往一個方向趕,似乎出了什麼事。
三人一商量,決定跟去瞧瞧。
剛出小店,笑狐象從地底下鑽出來的一樣,氣喘籲籲站在跟前。
不等他們開口,他便急衝衝道:“二位姑娘,又出了新鮮事,我剛跑到客店,小二說二位已出門,這才找到這裏來……”
雲娘道:“什麼事?閻王要剝你的皮嗎?”
“不是不是,今早又來了一對少男少女,據說這兩人才是寶典的真正得主。一進城就被武林人盯上了,他們恰好落腳在城南升隆客店,鍾姑娘、黃少俠也住在這家旅店。昨夜找不到他二位蹤跡的江湖客,一夜到亮都蹲在升隆客店守候,沒想到又來了這麼一對年青人,馬上就有人去盤問,他們說他們半月前來過這裏,聽人說是他倆得了寶典,這純屬誤會,為澄清事實,他二人重返福寧州,當眾說清。這一來,他們更說不清了,大家七嘴八舌吵吵嚷嚷,爭論不休。其他客店的武林人也聞訊趕來,人越聚越多,偌大個院子都擠不下了,有人提議到城南昨夜聚鬥地,當眾辯清事實真相。我趕來找二位,想請二位也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