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發現了,他知道了果果的身世。大腦蹦出這個念頭後,顧念渾身無力,便簽紙從手中滑落,在空中轉個圈,就墜落在地板上。
撒謊伊始,她成日膽戰心驚,總怕事情曝露。時間久了,她被平靜的生活蒙蔽了雙眼,心想,或許一輩子都發現不了。
現在她才知道自己一直在自欺欺人,謊話說得再圓滿,也總有戳穿的一天。就像是飄蕩在半空的泡泡,再美,也會破滅的。
顧念苦笑著,一切都怨不得別人,要怪,也隻能怪自己。站了很久,她的思維開始恢複正常。現在首先要搞清楚,為什麼他發現了這個秘密。
顧念打開書房的一個矮櫃,兩層抽屜,裏麵放滿了一些雜物,鑰匙扣,筆架,本子。她從最裏麵掏出一個小布袋,拉開拉鏈,鑰匙少了一把。
她踮起腳,取下牆壁的照片,保險櫃上麵的鎖扣上懸掛著一把明晃晃的鑰匙。拉開抽屜,一張薄紙在最上麵。
顧念拿出紙,撫摸著出生證明書五個字,內心酸楚難辨。
事情已經很清楚了,施向北拿了保險箱的鑰匙,打開了她的保險箱,發現了能證明果果身世的出生紙。
原來他早就起疑了,隻是隱藏得深,令人毫無察覺。
顧念抓起電話,撥打他的號碼,傳來的聲音卻是那句讓人心涼的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或已掉電。不死心,她又撥打一遍,同樣的話語再度響起,在她心裏不停地回蕩。
衝到門口,手按住鎖上,又頹然地放下了,現在是淩晨四點,外麵漆黑一片。還有兩個小時,天就亮了。一切都等天亮了再說。
送了果果去學校,顧念就直奔仁愛醫院。她知道自己急切了點,她也知道自己去了必定要低頭認錯。以後,她在施向北心目中的形象地位一定會大打折扣。
可所有的一切一切,都比不上她想見到他的熱切與渴望。
不過才一個夜晚,他不過是離開了一個夜晚。
顧念這才明白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又愛上了這個男人。這麼多年了,她以為自己早已忘記了如何去愛,早已失去了愛的能力。可老天總是愛給她開玩笑。
她竟然會兩次愛上同一個男人。
顧念下了車,就直奔行政樓,她氣喘籲籲地跑到辦公室門口,重重地叩門。
門開了,是丁助理,她見過的。
“施向北呢?”
“院長今天沒來。”
“我進去等他。”顧念走進去,見他對麵的桌子空著,“劉秘書呢?”
“她辭職了。”
顧念就著他對麵的椅子坐下,“怎麼突然就辭職了?”
“其實最近很多員工都辭職了,就連靳副院長昨天也辭職了。”丁澄的臉上有著不會屬於年紀的淡定。
如果說前半句話對她來說是手榴彈,後半句話就是炸彈。她太知道靳鋒與施向北的關係了,那是一種不是兄弟勝似兄弟的感情。
“醫院出了什麼大事?”
“還好啊。前段時間的醫療事故已經解決了。醫院的運作是正常的。”
“那怎麼這麼多人辭職了?”
丁澄遞過一杯熱茶到桌上,“其實有人挖槽,他們也找過我,不過我沒答應。”
有人要對付施向北,顧念心急如焚,他人呢?
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他昨晚竟然若無其事地回家買菜做飯,一點風聲也沒泄露。
電話鈴聲響起,丁澄接起電話,“好,我知道了,我會安排的。院長,您夫人在這。”
顧念也不等他說完,就搶過電話,“喂。”
那頭傳來清脆的嘟聲。
顧念握著電話,忘記放下。原來她在他的心目中已是麵目可憎,連一句話也懶得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