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靈鎮總共有四所小學、兩所中學和一所高中,其中第三小學以頗見成果的韻語教學獨樹一幟,而每年該學校舉辦的“五四杯”學生寫作大賽更是遠近聞名。
與其它征文不同,比賽采取的是現場作文的形式。在圖書館三樓寬敞的報告廳裏,整齊的坐滿了來自各個學校的參賽選手,個頭參差不齊,然而好多都戴著眼鏡,最前麵一排麵對學生的是各個部門、學校選出的評委代表,而陸葉的媽媽作為圖書館管理員也坐在其中。
“歡迎各位大小朋友,我是木靈中學的楊老師,台下有的同學可能認識我,不過不認識的也不必擔心——”,這個四十不到的清瘦男人扶了下眼鏡,“——我們現在就認識了。”當時陸葉還不知道這個叫楊澈的語文教師就是楊洋的爸爸。
“當然,我也注意到你們當中有幾個去年就有參加比賽的熟悉臉孔,”他邊說邊將目光投向了陸葉這邊。事實上,陸葉從三年級開始每年都有參加這個“五四杯”,盡管並沒有獲得過上台朗讀作品的機會,但媽媽卻一直鼓勵她要多讀多寫。不寫,你就永遠沒有機會。
“今年是第一次在鎮圖書館舉辦比賽,所以經評委商議決定今天的寫作主題就是——書!”楊洋的爸爸說完攤開雙手,“各位現在可以構思了,比賽將在五分鍾後開始,時長依舊為兩個小時,提前動筆的——視為放棄。”
台下的參賽選手開始出現了低聲的交頭接耳,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陸葉看到了兩張熟悉的麵孔。前排靠窗位置坐著的正是那天饅頭山上的小胖子任超,她這才發現,小胖子的爸爸校教導主任也坐在評委席。
而任超後麵那個正在低頭擦眼鏡的男孩,她再熟悉不過,就是楊洋,那個縱火犯,盡管這個秘密陸葉並沒有和其他人說起,緊接著她又看到楊洋椅子上掛著的軍綠色單肩包,陸葉瞬間想起了那個夜晚站在圖書館窗前讀書的身影,難怪他也要參加作文比賽。
當掛在講台前的石英鍾指向“九”的時候,報告廳裏瞬間安靜下來,比賽開始了。
根據前幾次參加比賽的經驗,陸葉知道上來就倚馬可待般奮筆疾書的往往都是新手。“五四杯”不同於學校裏平時的作文競賽,想要在中午短短兩個小時的評委閱卷過程中脫穎而出,不出奇招是行不通的,陸葉瞟了一眼那個已經寫了好幾行的小胖子,果然是個蠢蛋,陸葉想起那天在小木屋裏,當孟凡被左宇擊倒,鮮血從捂著眼睛的指縫間汩汩滲出時,率先逃跑的就是這個小胖子任超。
小胖子後麵的那個戴眼鏡的楊洋好像也寫好了題目,這下陸葉有些著急了,不知不覺間已過去了十分鍾,多數人都已經開始動筆,陸葉這才擰了擰筆帽,在稿紙上寫下了——《偷書賊》。
寫作的過程是漫長而短促的,當那老式石英鍾的指針轉向“十一”的時候,小半兒的人還沒有寫完,陸葉第一次參加比賽那年就是這樣的窘境。此時那個小胖子正急得滿額頭是汗,隻見他一邊不斷抬頭盯著時間,手中的鋼筆一邊加快速度。
“這位同學,時間已經到了,不交作品的話——”還沒等收卷子的工作人員說完,任超的爸爸就擋住了他,“再給他五分鍾吧!”語調不容反駁。
“那行——任主任。”看在眼裏的陸葉撇了撇嘴。
等待的過程對多數人來說極其煎熬,盡管陸葉裝作平靜地在一層閱覽室讀書,但在將近兩個小時裏,她也隻翻了四五頁書,因為這是她第一次嚐試寫小說,“道理說得再好,不如故事講得好。”媽媽不止一次這樣跟她講。
當評委組將要公布第三名的時候,除了已經獲得名次的選手,其他人都豎起了耳朵,因為隻有前三甲的獲獎者才有機會在前麵讀自己的作品,而且還會登上第二天市裏的報紙。
“本次比賽的前三名獲獎者很榮幸我都認識,他們此次的即興作品風格迥異,同時又出類拔萃,盡管他們年紀還小——”聽到這台下的中學生們噓聲一片,楊洋的爸爸笑了笑,“——盡管他們要比你們這幾個長籲短歎的年齡要小,但作品絕對是實至名歸。”
“下麵我們就揭曉本次比賽第三名的獲獎者,這是一篇小說——”,聽到“小說”的瞬間陸葉已經感覺到了那提到嗓子眼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