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音庵中還是那個小院,依舊是那個少女。隻是此時是冬日,那些已盛開的菊花早已凋謝。秦長樂並沒坐在院中,隻在屋內做著什麼,琳箐悄悄地走近身前,見做的是一件男子的衣袍,再瞧那身量琳箐不由笑了:“長樂姐姐這是給秦師兄做的新衣?”
秦長樂把針放下,回頭瞧著琳箐道:“怎麼腳步這麼輕,突然出聲嚇了我一跳。”琳箐眼珠一轉,拖長聲音說:“是嗎?我瞧著,長樂姐姐是太專心做這衣衫了。才沒注意我過來。這會兒還說被我嚇到。”秦長樂勾唇一笑:“好了,你最有理,不過說了你一句就惹這麼一篇來,坐吧,我給我倒茶。”
琳箐坐下見麵前這件衣袍做的實在精致,領口處繡了一杆青竹,竹子還剩半片葉子就繡好了。琳箐不覺技癢,就著秦長樂繡的那半片繡起來,秦長樂倒了茶進來瞧見琳箐在那繡著,把茶放下走到琳箐身邊瞧了眼就道:“幾個月不見,你的手藝倒精進了。”琳箐把針別回衣衫上才笑著道:“不過就開頭那幾針還行,再往下繡別人可就瞧出和姐姐不一樣了。還是姐姐來繡吧,不然到時秦師兄衣袍上的竹子別人倒要奇怪,怎麼獨有這片奇形怪狀的。”
秦長樂把茶遞給琳箐笑道:“這幾針還成,最少這葉子沒歪。”琳箐接了茶瞧秦長樂一眼:“好心幫你繡幾針,沒有工錢倒罷了,還來說這樣的話,下回啊,這手可不能再閑著了。”秦長樂坐回去繼續繡著,聽了這話就抬頭:“你要工錢,下回我給你做件衣衫,這要開春了,就做件春衫。不過料子我這裏可沒有什麼好料子,你讓人送料子來吧。”
琳箐應了才道:“就這麼幾針能換件衣衫,我可太劃得來了。隻是會不會累著姐姐?”秦長樂已把那片竹葉繡好,把衣衫舉起來瞧一瞧,仿佛已經能看見弟弟穿上這件衣衫時的英姿,含笑道:“你們是要忙著過年,我方外之人這些日子是最清閑的,做件衣衫又費不了什麼事。”
秦長樂看向那件衣衫的眼神專注,陽光之下能看見她的下巴十分柔美,這是一個多麼美的少女。琳箐歎了聲才道:“長樂姐姐真的不想再嫁人了嗎?”秦長樂把衣衫放下瞧向琳箐:“是不是這些日子給你議親,你就想起我來了?琳箐,我明和你說,你秦師兄一日不成名,我一日出不了這庵。”
父兄不能保護的美貌女子,就如一道美味一樣,會被無數人盯上,琳箐的眼有些黯然:“可是秦師兄要成名要多少年?考上了秀才還要考舉人,就算考中舉人沒有做官,也不能離開這裏,姐姐,你……”秦長樂伸手握住琳箐的手:“你別為我擔心,當日我能從他們的算計處逃出,就做了終身不出庵的打算。我今日尋你來,隻想拜托你一件事,令尊要帶長安去京城這是極好的事情。我不好去拜見令尊,還請妹妹你見了令尊替我轉達我的謝意,還有,”
秦長樂抬起頭瞧了瞧琳箐低聲道:“我曉得這樣的話未免有些得隴望蜀了,可我還想請令尊若有機會,能帶長安去拜訪些人。”說著秦長樂就行禮下去。琳箐沒料到秦長樂會這樣,忙把秦長樂緊緊拉住:“長樂姐姐,先不說秦師兄是爹爹的得意弟子,我爹曆來愛才,既說他是姐姐你的弟弟,姐姐為了弟弟已經犧牲許多,別人能幫的定會幫。”
秦家如此對待孤兒,秦家族內的人出門都不好意思打招呼,隻是外人多是說的多,助的少,不然秦長樂也不會擔心自己一旦出庵,就會被秦大伯他們嫁去什麼亂七八糟的人家。別人說這句或者是敷衍,但琳箐說這句就是出自真心,秦長樂眼裏露出笑容,握住琳箐的手什麼都沒說。
兩人又說了會兒話,琳箐也就告辭,剛走出門想去和庵主打聲招呼,就聽到門被拍響,小尼忙去開門,見了來人不由驚訝地喊一聲:“秦三太太,您怎麼來了?”琳箐從沒見過秦家其他人,不由停下腳步想瞧瞧當初逼迫秦長樂姐弟到了無可到之處的人是什麼樣人?
秦三太太隻哼一聲就推開小尼進了庵,琳箐望去見秦三太太雖生的一張團團臉有幾分福氣,但眼神下巴處卻帶了幾分刻薄,那眉不由微微一皺。秦三太太已瞧見琳箐站在院裏,不由仔細一瞧,見琳箐雖身著舊衣,但那衣衫料子一瞧就不錯,雖不知道琳箐身份也不敢造次,隻對小尼抬下下巴:“我來瞧我侄女,怎的,這裏不讓我來嗎?又不少你們香火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