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白衣飄飄,箭影颼颼。
傍晚的夕照下,弓箭館內緊然有序。
木質的長地板中央,一個身穿純白運動衣的俊美少年抱臂而站,麵色森嚴地審視著周圍正在拉弓練習的其他男生。
溫暖的太陽般的黃色光芒下,他束起的長發迎風飛舞。
炫目的亮光,圍繞在他周身,強烈到令人睜不開眼。
那絕世的風華,如神癨。
冷傲,高貴。
偶爾,俊美少年也會側頭掃掃左側的牆角,目中流露出一絲複雜的表情。
訓練場左側的牆邊,半跪著兩個人影。
一個是名嬌美可愛的女孩,她頭頂紮著藍色的蝴蝶結,半折的藍裙下,纖細的美腿嫩藕般雪白,她微側腦袋,似在與跪在她身旁的另一個男孩竊竊私語。
昏黃的光線,掩不住她臉上興奮的潮紅。
皺眉看了她幾秒,俊美少年忽而憤怒不已——她,居然還不知反省!
十分鍾前。
剛剛放學的他才到門口,就聽到她在說射箭是退休阿伯才會熱衷的運動。哼,居然這樣侮辱他最愛的運動。
憤怒的他,當然是不顧她的激烈反抗,拎她進會館麵壁思過。可是,瞧她那模樣,哪像在思過,居然和同樣在一旁思過的譚韜聊得熱火朝天。
陰沉著臉,季昀皓悄然走近他們。
尉遲茜那不知死活的聲音,也越來越清晰:“你應該馬上退隊,這種冷血的地方沒有什麼可以留戀的。”
她居然煽動他的隊員退隊,季昀皓氣得眉毛直抽。
“你誤會了。我是因為太想參加全國大賽練習過度而導致受傷,一直都隱瞞著,但是隊長卻發現了,因此才被他罰在這裏悔過。”
唔,譚韜還算老實的。
季昀皓很滿意他的回答。
“那他也不能這樣對你吧。”
“雖然隊長很嚴厲,但其實他是個很溫柔的人,他全是為了我們著想。”
溫柔?季昀皓沒想到譚韜會這樣說,一時有些意外。
“什麼隊長,在這裏這麼久了我都沒有看見他射過一支箭。”
“隊長為了指導、幫助我們,都是等我們走後才練習的,每天最後一個離開的都是隊長……”譚韜沒發覺隊長就在身後,他很熱血地揮揮沒有受傷的左手,“我們一定要用稱霸全國來回報隊長!”
停了幾秒鍾,尉遲茜都沒說話。因為背對著他,季昀皓看不清她的表情,不過也能猜到她肯定是在想什麼。
果然,沒過多久,他聽到她疑惑地說道:“長著一張女人臉孔,留著一頭比女人還要漂亮的長發,這樣的人拉得動弓嗎?我很懷疑他那纖細的手臂是否有力氣,他到底是憑什麼當上隊長的?難道是憑借著他的那張美麗的臉嗎?”
季昀皓囤積的怒火,終於火山般徹底爆發。
那邊,譚韜已經動氣。
“你、你怎麼可以詆毀隊長?隊長憑的是實力,他可是全國有名的弓箭高手,曾經創造過連續三年個人組第一名的戰績。你知道嗎?隊長射箭時的姿勢華麗得可以使人忘記他是在射箭!至今無人能超越他創下的比賽紀錄!對於射箭,隊長是付出了很多心血和努力,請你不要這樣侮辱隊長,請收回你不負責任的話。”
“那……”
見她還想說什麼,季昀皓忍無可忍,有意晃到譚韜眼前。
“隊、隊長……”
譚韜見了他,眼下多了一片黑線。他畏縮地提醒尉遲茜,卻不敢抬頭看他。
尉遲茜側頭,漂亮的唇,嘴角輕輕抽動。
見鬼了!他怎麼悄無聲息地跑過來了?果然是地獄裏爬出來的惡鬼,連走路都沒聲音。看著季昀皓那恐怖的發青的臉色,她強作鎮定地挺挺脊背。
“我像女人?比女人還漂亮的長發?”
一字一字的,季昀皓憤怒地從齒縫裏擠出這句話。
他擼起衣服的袖子,露出自己健美結實的胳膊,從尉遲茜身後橫到她眼前,“這樣也叫纖細嗎?”
“……”
“你怎麼不說話?是不相信嗎?”季昀皓彎下腰湊到她耳邊,很邪惡地說:“還是你打算要親眼看看我的身體再作決定。”
刷!
尉遲茜雪白的頸脖頓時羞紅一片,她戰戰兢兢偏開腦袋,臉早已紅透得像隻煮熟的蝦米,“誰、誰要看。”
季昀皓板著臉直起身,“看來你的懺悔還不夠。”
“譚韜,這裏可不是聊天的場所。”他頭一偏,語氣嚴厲地訓斥道。
“對不起,請原諒我,隊長。”譚韜半跪在地板,神情很恭敬。
季昀皓高高在上地俯視他,神情冷凝,“再犯你就永遠不用再來了,明白了嗎?”
“是。”譚韜恭敬地應道。
什麼嘛!他當他是這裏的王嗎?不屑地撇撇嘴,她才不要在這裏繼續被他嘲弄。看看手表,時間已經六點了,她的時間可是很寶貴的——為了賺取自己的生活費,她每天放學後都要去打工。
古靈精怪地一轉眼珠,尉遲茜忽然很可愛地笑起來,“請問,我應該可以離開了吧?七點我有很重要的打工……”
季昀皓的臉色卻越來越黑。
這隻調皮的貓又在玩什麼把戲?瞧她笑得那樣莫名其妙,不知道又想出了什麼鬼主意。
瞧著笑得豔麗如花的她,季昀皓忽然俯身貼近她的耳邊道:“如果你能立刻還錢的話。”
嘴角一彎,他得意地審視著她臉上死灰般的表情。
這下完了,今晚的打工可是份美差耶。
尉遲茜著急,眼淚差點滾出眼眶。別過頭,她不想給一臉囂張的他更多得意嘲笑她的機會。
瞄瞄訓斥完他們又走回場中央忙碌的季昀皓,一個點子閃過腦際,尉遲茜悄悄向旁邊挪動腳步。
不讓她走?那隻好偷跑了!她就不信一晚上他都會守著她不放。
嘿嘿,沒有人能困住她的。
就算是他也不能!
金粉盛宴,衣香鬢影。
恢弘的大廳,壁畫雕塑典雅繁複。
流光溢彩的澳大利亞水晶吊燈,投影在火紅的波斯地毯上,折射出絢麗的七彩光華,將夜的清冷全都拋棄在外。
曼妙的音樂,水波般的蕩漾醉人。
觥籌交錯間,華貴的晚禮服卷起的陣陣幽香,溢滿他呼吸的整個空間,有一種熟悉的,令他幾欲窒息的難受。
皺皺眉心,他的眉頭幾乎快打結了。
他是一個姿儀出眾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