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下)(1 / 3)

秦老天一嘿,右掌一拍一壓,揉身左掌無聲無息的探出。這位“八卦一形門”掌門人自來以掌名動天下,尤其是氣勢浩然與精妙變化上互融互成,更是眾人所傾。

眼前,他右掌出以一形神掌,左掌變以八卦精微,正是欲以一搏而擒對手。

“蝴蝶”嘻的一笑,始料未及的刹身倒翻,往右竄去。

秦老天這對掌出的設計完全是以兩人並行共進的變化,未想到“蝴蝶”的變身如此之快,竟能在如此衝力之下說停就停,而且在不及眨目下倒退旁竄。

不過,秦老天就是秦老天,縱使“蝴蝶”變身如此巧妙,左掌一式猶能追上。

幾乎一個不可能的角度,輕拍落“蝴蝶”的背部。

“蝴蝶”顯然也沒料到秦老天的變招神妙若是,輕哼一聲裏忽的再往前一竄,那襲外氅風袍脫身離去。

秦老天這一掌拍下了可大大不妙。

那襲黑色風袍竟然會倒卷,而且裏頭飛出一隻大黑碟蓋向了麵目來。

“黑發”!

秦老天怒喝,隻覺麵目上一痛,似乎讓這怪蝶刺了一口,卻是,右掌來勢不竭,依舊破空而出,著實有力的給了“蝴蝶”一記。

柳危仇在長草間竄行,猛可裏右臂一振,抽劍砍向一處隆起的小土堆。

“嘩啦”一聲,那土堆刹那變成了一道身影右滾。

土堆下,待劍鋒過後猛可裏“呼呼呼”的三枚五星鏢旋打了出來。

忍者的五星鏢和中原暗器不同處是,在它的回力上相當詭異四下亂走著。

往往一個不留神又從後麵襲來,叫人死不瞑目。

柳危仇大步一跨,劍挑前後。

這可是大見宗師經典之作,前劍氣機用以斬殺藏於土堆下的忍者殺手,背後劍挑則同時將倒轉回來的五星鏢全數磕入土中。

柳危仇其勢不止,挪身一閃,兩轉往右又複一掃,便是挑了兩條人命。

他的動作快,劍出的速度更快。

幾個呼吸起落間,這批忍者殺手宛如俎上肉,叫柳危仇盡情殺得快意。

“嘿嘿嘿!閣下是中原名劍柳危仇?”背後有著蒼老的聲音,冷冷說道:“在下大古越江。”

柳危仇背上隻覺得一陣刺痛,好強烈的殺機。

“是華達利家族的長老?”柳危仇慢慢調整角度,終於轉過了身來麵對對方,嘿道:“果然氣勢大大不同。”

大古越江看起來像是太老而縮乾了身體,一個人輕飄飄的沒幾兩重。

這個老人有什麼奇特的?

奇特到令柳危仇的瞳子收縮,連握劍的手也忍不住涔出一層汗氣來。

大古越江是“坐”在葦草的草尖,隨風飄著起伏。

不愧是“風神的子女”。

除了這個之外?

柳危仇一直看著對方那垂搭眼皮半遮目的瞳子,而注意卻全副擺上了他橫放在盤腿上的刀。

刀是東瀛扶桑用的那種,斜細而長。

但是,邪異的是“刀”所發出的氣氛。

“柳先生不愧是中原的用劍名家。”大古越江笑了起來,每一絲皺紋都像充滿了光彩,道:“能感受到這把‘越力’名刀的人,有資格和它一搏。”

“越力”,在扶桑是個鑄刀的名匠。

而他鑄出來的刀,素來被稱為妖刀。

這可牽涉到中原和扶桑武學上相異之處。

在中原,武學造詣至上成就時,摘葉可以傷人。

但是在扶桑他們是以刀器為重,極是注重。

而人的刀術修為,不過是在“舞”出它的精華。

你有這個能力修為,“刀”自然可以發揮出它最極頂的殺氣來。

所以,反而是以“刀”為主,人為副。

柳危仇瞳子縮了又縮,緩緩道:“據說貴國的刀每吸過一次人血,要控製它的力量就要更大?”

“不錯,這是我們在武學上不同之處。”大古越江淡淡一笑,彈了一下刀鞘,“嗡嗡”響著,沉沉道:“它正在興奮,可以感受到柳大先生的‘力量’。”

風,在這刹那似乎都充滿了“越力”名刀傳來的“嗡嗡”之聲,滿滿的充塞在天地之間。

好大的壓力。

柳危仇的呼吸忽然慢了,慢到把這彌天蓋地的刀鳴穿過全身,好像自己放空了般脫出世塵外。

大古越江雙眸刹那一翻徹亮,沉聲道:“好”“好”字一起,人隨之彈躍似風,一卷而至。

真是快,快到這“越力”名刀彷如就是原本掃掠在天地四方似的,沒半點空隙的罩了下來。

柳危仇沉沉一嘿,右臂這劍氣猛可暴漲。

如果說“越力”名刀是自天上壓下來的層濃厚雲,那麼柳危仇的劍就如同破天而去的疾箭,硬要衝刺挺出。

好快,雙雙交錯,一落一竄間又各自沒入草叢中。

長草在動,“刷”的一聲,在隔著兩丈外兩人又各自躍到半空中交錯一擊,“叮”!

柳危仇落地,左臂有一絲血痕。

不過,他知道對方的右腰也有一道血口。

再度急速移身變位,三兩個移裏忽的倒翻身一劍,那背底果然大古越江一刀狂飆而至。

閃電般劍光刀影浮動,這回可都是卯足了力,一串響裏最少交擊了七次之多。

又複是“刷”的一響,雙雙後退沒入長草深叢內。

柳危仇緩緩噓一口氣,和這扶桑老頭比劍大大不同於中原的搏殺方式。

在中原而言,兩人決鬥大半在方圓之內。

但是,扶桑的搏技則在於“動”。

動中產生變化,然後捏準時機奮力一搏,必殺。

中原的劍法則講求麵對麵的招法變化,講求的是精徹之處足以生轉出天地義理悟性來。

柳危仇嘿的兩轉裏,直往路道上而去。

果然,身旁一響,大古越江的那把“越力”名刀卷至。

柳危仇一個閃身,再度往前搶進。

平行裏,大古越江以忍者獨特的螃蟹步緊跟。

而刀鋒則不時落來。

柳危仇冷冷挑眉,右臂長劍舞彈,反卷對方。

於是,雙雙一邊橫移一邊出招。

刀鋒劍光所過,紛飛斷揚的長草飄滿了半天空。

好像叫他們兩人理出一條路來似的。

幾個呼吸間,雙雙已上了路麵。

柳危仇一笑,劍上施展更見精妙,一刹那便纏住了大古越江,決計不叫他走脫。

這下由扶桑式的決鬥轉成了中原式的比劍。

大古越江擅長的是扶桑忍者的竄殺之技,如今麵對麵豁幹了起來,可是大大的不利。

加上年紀偌大了,體力上便明顯吃虧。

這一戰到了第十八劍手,大古越江的刀已被壓下。

第十九變化,勝敗已分。

長長一歎裏,柳危仇的第二十劍招刺入了對方的胸口內。

風,在霎時似乎停凝。

老人的眼神驀地有一絲笑意,笑意來自大古越江的口中,道:“很好,死而無憾了!”

閉上了眼的時候,掌中的刀緩緩滑落。

插在地麵上,微顫。

刀上的邪異氣機呢?

老人的血滴下,滴在刀鋒上,一線。

柳危仇輕輕一歎,好對手。

好可怕的對手。

他自己知道體內最少有八處的刀氣所傷,能站著,是因為不願意比對方先倒下。

“那個小女人果然聰明。”大悲和尚看著秦老天臉麵上的毒和柳危仇呼吸間的變化,歎氣道:“現在為了治療你們兩個,最少也得停下一天。”

秦老天苦笑一聲,四顧微歎道:“這個女人,雇她的人目的到底在那裏?”

武年年再度由昏迷中醒來。

明天自己身上“桃花六渡”的毒就可以解掉。

同樣在那一處牆角下,魏塵絕盤腿調息如舊。

十二個時辰後,當她連身上最後一點的毒也解掉時,自己是不是忍心下得了手?

這個問題連自己也沒答案,問誰?

父仇不共戴天,這是誰都知道的道理。

縱使那一刀反手揮出是完全另外有別的陰謀,但是殺人的人殺人的刀是不容懷疑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