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嚇天當然明白這句話。
卓夫人不過是董斷紅的女人,宋懷古就要他的命。
如果他李某是董斷紅和魏塵絕的朋友,又怎麼可能吃飽了肚子後拍拍屁股就走了?
李嚇天大大的歎了一囗氣,吞下最後一點饅頭皮,嘿嘿笑道:“他們是不是我的朋友是一回事,但是,你那寶貝兒子有沒有做錯事又是一樁子事。”
宋懷古也笑了,緩緩道:“宋家的人是宋家的事,可是宋家死了人,那就是有了大事了。”
李大捕頭是不能說那時候宋飛唐該死。
但是,朋友的事如今遇上了,更不能閉著眼睛道不知,這算不算一種英雄的行為?
“我們是朋友,你知道,我也知道。”李嚇天瞥了一眼窗外,輕輕笑道:“現在,禮貌一點的說法是,久聞杭州十六懷古堂的機關暗器名震天下,李某早想領教。”
宋懷古哈哈大笑,點頭道:“你知不知道老夫為何在這兒和你閑聊?”
“因為你是英雄嘛!”李嚇天又指著自己的鼻子道:“而哥哥我好像名聲也不錯。”
英雄怎麼好對一個很有正義感的捕頭出手?
除非這個捕頭說出了“切磋”、“領教”之類的話。
宋懷古的眼睛一亮,頷首道:“李大捕頭果然正如老夫方才所說,是個聰明人。”
話才說完,人忽的退出了屋外。
宋懷古退出,進來的可是七種暗器。
不,不是暗器,而是七種組成奇形怪狀的鋼架。
每一座鋼架上又纏繞了彈簧、鋼片之類奇奇怪怪的玩意兒。
不好玩的是,這七座鋼架一並,已經圍住了三麵。
除了我們李大捕頭背後那一座爐灶壁之外,封得可真是死死滿滿,李嚇天又歎了一口氣。
這囗氣歎得可真長,還沒完人家已經來了。
右首“刷”的兩麵鋼片飛出,同時最少有八根鋼管一挾鋼片,好像手臂似的轉動起來,“轟轟轟”的吵死人了。
兩麵鋼片占的麵積不小,硬是逼著我們李大捕頭往左方退去。
左方,當然是玩同樣的一套。
李嚇天唯一的退路是跳上了爐灶,這可是對方的目的,當下,正對麵那一“鋼壁”一大塊往前一突。
這一突也夠巧妙,正好把左右四麵飛旋的鋼板卡住,鋼管結合成左二右二正一約五麵鋼麵壓來。
李嚇天有點奇怪。
自己可以往後破牆而出是一條路。
最少,往上衝破屋頂也是一條路。
對方似乎就要逼自己這麼做。
想念方動,那五麵冷森森的鋼板可是到了身前三寸。
他能怎樣?除了被逼出以外難道以一雙肉拳硬幹?
李大捕頭選擇破壁而出。
他總覺得往上衝,第一個探出腦袋是很不保險的事。
牆是破了,破了一個大洞。
李大捕頭卻慘了。
外麵人家早就罩了一張好大好細好多釣子的網。
方才這五麵鋼板吵得要命的目的,就是為了這張網灑下來的時候沒有聲音。
宋懷古早就打算捉活的。
最少活的李嚇天在手上是一張牌。
李某某又發現了一件事,網中有網。
這個意思是,倒鉤是係在外層比較粗一點的繩子上。
而這些繩子的後端又綿綿密密的係在細小的緬鐵線網。
所以,當他一掙紮時,外層有倒鉤的網罩住了自己全身滿滿,而外麵另外有一張網牽扯控製著裏頭這張網的伸縮。
他奶奶的,十六懷古堂連弄個網都這麼麻煩。
“李兄弟對這張天地擒仙網覺得如何?”宋懷古的聲音有一抹得意,雖然臉色的表情淡淡的,但是充滿著的是自信,道:“天地雙重,絕對無法走脫。”
李嚇天不能不承認這鬼撈子網有它的優點。
因為,如果隻有一層,大可以用內力一搏。
甚至可以震昏那些執扣網的家夥。
現在卻有了大麻煩。
第一層網以及第二層網之間的結構對於內力的氣機震動,有很大的消阻能力。
更重要的是,兩層網一纏,那可是舉步維艱了。
李大捕頭看著宋懷古,自己肚子問著自己的腦袋:“哥哥我連老天爺都敢嚇了,難道嚇不了這老小子?”
李嚇天突然做了一個連宋懷古也嚇一大跳的事。
往前衝。
帶著裏外兩層網往前衝。
前麵不是有五葉鋒利賽刃猛打旋的鋼片?
這是險到極點的事。
鋼片幾乎是貼著衣服下的肌膚旋轉,一串接一串“叮叮叮”的脆響,可比新年的爆竹響得多了。
李嚇天張開的手臂和挺著的前胸兩層網片叫這五麵鋼片絞斷。
不僅如此,那些網線纏上了鋼片,“格喀格喀”的幾下全部停擺了。
真是險,一毫之差就會要命。
李嚇天的腳下猛然一頓,好用力間原本是想借這衝力直撞,往前硬推倒這屁機關,給他一個骨牌連串倒。
誰也沒想到,這一雙大腳用力踹了,人也隨之掉下。
怎麼回事?
原來在爐灶下麵還有一條秘道。
那爐灶座一翻一蓋,可讓李大捕頭結實的掉下。
李嚇天不愧是幹捕頭出身的,人在半空中已溜眼看清楚了,好明亮的一條通道。
而且,地板、壁上還都是用雲南大理石打光鋪成。
這個姓羽的女人住的可真講究。
他看清楚了這通道的情況,通道裏的人也看清楚了他,登時,不客氣的又六樣兵器招呼過來。
打架的事好辦多了。
李嚇天可從來沒有笑得這麼愉快。
隻見我們這位六扇門的李爺左一拳右一腳的擺平了來人,人剌剌的往裏頭去。
囗囗何悅玨忽然看見李大捕頭出現在麵前時,幾乎不敢相信。
郎君拍撣衣袍的灰塵含笑進來。
“各位好!”李嚇天打了個招呼,邊喘了一囗氣道:“這條路也不過十來丈遠,怎麼放了那麼多人?”
隻是那些人現在全都躺在地上“睡覺”而已。
何悅玨第一個關心道:“你……有沒有受傷?”
“這怎麼可能?”咱們李大捕頭不知何時換了一件新衣服,滿合身的。
想來大概是躺著睡覺那些人中其中一個的。
因為在廚房那一戰,他的衣服幾乎是不能看了。
不但不能看,而且碰上了姑娘人家還會臉紅。
卓夫人疾聲問道:“他們兩個人呢?”
“姓董、姓魏的?”李嚇天哼哼兩聲,道:“好得很,大概正在吃雪裏糕喝龍井茶。”
章兒鈴輕輕搖著黑檀扇,笑道:“聽說你對點穴的手法已經可以達到氣機內製的成就了?”
李大捕頭咧嘴一笑,嘿嘿道:“大概可以!”
“那就好!”章兒鈴笑道:“你可以伸個手替我們解開穴道?”
李大捕頭竟然麵有難色,輕輕道:“據說那個姓羽的女人手法非常怪異?”
“是很奇特!”章兒鈴承認道:“就算是用內力氣機衝開了,一個時辰以後還是又封閉了回來。”
李嚇天吞了一囗口水,歎道:“那我能怎樣?”
章兒鈴嬌笑了起來,緩緩道:“你知道單大小姐以前也被羽紅袖點過穴道?”
“是!”
“你也知道,像這種奇異的事單大小姐回來以後一定會找一個人詢問?”
“冷大先生?”
“你想,冷大先生會有想不出解法的事情?”
優點和缺點同時存在。
方才的一戰,李嚇天就是利用對方的優點變成缺點。
現在章大小姐提出了一個很簡單的觀念。
“隻要你依樣畫葫蘆,在我們穴道內動一點手法。”章兒鈴笑道:“每隔一個時辰就會產生一股氣機和羽紅袖所下的手法相抗消失,不就得了?”
李嚇天明白這個想法。
“可是,一生一世都這個樣子不太好吧?”
“當然不好!”章兒鈴輕輕笑道:“冷大先生有把握,隻要過了幾天後,那幾處穴道適應了以後,自然可以吸收這兩股氣機。”
章兒鈴笑得更愉快的是:“而且,這幾處穴道以後對抗別人的製穴手法有很大的承受力。”
李嚇天可嚇了一跳。
這豈不是變成了另外一門武學?
章兒鈴也不知道,不過,許多練功的手法不就如此?
身體上某一部位不斷接受重擊,久了以後那部位對於外來的力量便產生了強大的承受能力。
李大捕頭覺得不該再聊天了,說不定董斷紅和魏塵絕現在正慘兮兮的等著自己咧!
囗囗武年年的屍體靜靜的擺在地上。
好長一陣的沉默。
沉默如死!
“似乎發生了很多的意外!”羽紅袖輕輕一歎,道:“武姑娘死了,蕭輪玉退走回去集劍樓。”
她著了魏塵絕和董斷紅一眼,淡淡道:“而且,你們三個人又各自用自己的方法進來?”
李嚇天的人呢?
羽紅袖竟然有點擔心。
今夜整個計劃似乎太低估了這三個人。
杜怨冷冷挑眉,竹竿似的一個人盯住魏塵絕冷笑道:“很早以前我就想看看你的刀有多快、有多可怕。”
他的右掌緊緊扣住刀柄,呼吸以已停止。
“現在,讓我看看!”
杜怨每一個字都說得好用力,就像他的刀和刀上的變化。
六個字,六種變化。
每一絲的移動,都是為了殺死魏塵絕而下。
驀地,楚臥的刀也劃了出來。
那簡直是無聲無息的由杜怨的背後配合翦出。
杜怨完成了最後一個變化,一個有空門的變化。
但是,當楚臥的刀由他的左後肋砍出時,一點點空門也沒有了。
幾乎可以說是完美。
董斷紅的眼中都有一絲驚歎。
跟自己同名的武斷紅是怎樣的人?
而這個人又握有怎樣的刀?
看眼前,杜怨和楚臥的出刀已是驚人駭震。
如果是武斷紅當麵呢?
魏塵絕出刀。
刀,是在半閉目的情況下砍了出去。
“大禪一刀門”真正的刀法是什麼?
為什麼連武斷紅也會嫉妒?
刀出,單刀迎向奔麵而來的雙刀。
魏塵絕好猛的一刀砍出,到了半途突然“飄”了起來。
飄?
“叮叮”兩響方才入耳,有人暴退。
暴退的是兩個人,兩個睜大了眼瞳子不敢置信的人。
方才合搏的那一手出刀幾乎已是宗師的經典之作。
雖然是兩個人才能達到的境界。
但確真確實的是完美至極的雙刀合擊。
魏塵絕憑什麼以一把刀打敗他們?
“刀到了“無心”便自然產生“靈動”。”在天竺有一個老和尚曾經告訴過魏塵絕道:“無心是幾乎不可能達到的境界。”
“既是如此,又如何使出那麼樣的一刀?”在南天竺的豔陽下,魏塵絕虛心的問著。
“呃!有一種感覺是接近的”老和尚笑道:“那就是忘卻了生死的“心死”。”
心死?
魏塵絕在半閉目垂眉時他的確是心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