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斷紅得意自太師椅上起身,踱到了窗囗。
這座“太公雅築”是建立在鄱陽湖水上。
櫛比鱗次共有九間,其中相聯是以一道九曲橋橫架到了岸上。
好有一番情趣。
武大先生嘿嘿望看湖麵笑道:“如今,天理會我們已經掌握住了大半,剩下的就是孤主令的“令遍武林”這個組織。”
武斷紅大笑的回身,一個字一個字用力的道:“現在,慕容吞天和他的主力也尾隨你到了鄱陽湖。”
武年年現在全部懂了。
自己是一顆棋子。
一顆可以毀掉慕容世家的棋子。
“怪了,那老頭子不在杭州來到西淩鎮幹啥?”李嚇天的聲音在七月初秋下特別有精神。
在他們三個人的身前,有一個全身雪白衣袍的老人,一頭銀發白髯,正淡笑的望來。
幹燥而巨大的手掌,透著有力的氣勢。
這是一雙握劍的手。
杭州十六懷古堂的宋懷古,他的手沒有人敢輕視。
因為這雙手控製的劍會讓你永遠爬不起來。
魏塵絕的孔在收縮。
因為他的一刀殺了宋懷古的兒子宋飛唐。
董斷紅的瞳孔也在收縮。
誰也都知道,宋飛唐在挨魏塵絕那一刀以前,已經中了卓夫人所下的毒。
而卓夫人現在又是他的女人。
好像隻有我們李大捕頭不幹這回事?
宋懷古沒有說什麼,隻不過回頭一笑後又緩緩的消失在人群之中。
他在打什麼算計?
右旁的和記藥內有兩人踱了出來,衝著他們招呼道:“三位,請進來談談!”
秦老天和柳危仇。
嘿,看來西淩鎮可來了不少人哪!
魏塵絕以前欠過他們人情,第一個不猶豫的就往裏麵走。
董斷紅一向到那兒都不介意。
至於李嚇天大捕頭,有吃有喝就可以了。
所以,兩前三後的從人家藥門囗進入,轉到了後堂三兩拐,後頭的氣派可大大不同了。
單單是這座庭園的氣勢便可知花了多少銀子。
“這裏是八卦一形門的大分舵?”李嚇天笑了笑,道:“聽說負責鄱陽湖一帶的地域,舵主叫布飛的是不是?”
秦老天嗬嗬笑了,朝柳危仇道:“柳弟,你說這位“天下捕頭”絕對不可小看了,這廂已經明白啦!”
李嚇天嘻嘻笑了,回道:“沒辦法,以前為了抓董小子,不得不有所研究。”
柳危仇好笑的看了董斷紅一眼,哈哈道:“難道這間藥子裏有什麼值得你下手的?”
“虎風三寶丸!”董斷紅大笑道:“這道秘方可是非常誘惑人的……”
他緊接著搖了搖頭,道:“可是,董某不會來偷。”
“為什麼?”秦老天好奇道:“他們可防不了你!”
董斷紅淡淡一笑,道:“因為秦門主仁義薄天,而這裏的布飛又不幹什麼傷天害理的事。”
董大盜爺偷竊隻是他為了除奸這個目的的幌子。
秦老天哈哈大笑中,一拍魏塵絕的肩頭道:“你有這兩個朋友,我們可以放心多了!”
魏塵絕有一絲感動。
八路英雄中雖然有過那麼多人偏離了本質。
但是,還是有人依舊站在自己的原則上。
茶,端上。
末夏初秋的風吹來陣陣的花香和幽雅舒適。
這是花園裏的一座亭子,君子亭。
“西淩鎮內情勢很微妙!”秦老天啜著茶,當先道:“據老夫所知,武斷紅和羽紅袖將會在鄱陽湖域左近一戰!”
李大捕頭可歎氣了,道:“那豈不是又要死很多人!”
“的確!而且,杭州十六懷古堂和慕容世家也可能在混戰中加入一腳。”柳危仇皺緊了眉頭,道:“你們當然已經知道慕容吞天恨透了武斷紅。”
那可不是一朝一夕一件事而已。
“宋懷古來的目的呢?”董斷紅淡淡的問道。
秦老天看了魏塵絕一眼,才緩緩道:“別的目的不說,最少就是為他兒子報仇。”
這件事便牽涉到了卓夫人和魏塵絕。
而卓夫人現在在羽紅袖手上是一件事。
卓夫人是董斷紅的情人,又是一件事。
另外,卓夫人當年是奉武斷紅之命,再加一件事。
“宋老頭自己想以杭州十六懷古堂的力量對付那麼多人?”李大捕頭歎氣道:“這老小子可真有勇氣!”
風在吹著,一片落花飄蕩的自亭外斜斜落到桌上。
花,黃色的木棉花,依舊鮮黃亮目。
秦老天伸手輕捏,挾在於指間看著,一雙眸子閃跳,半晌之後終於道:“你認為他沒這個能力?”
李嚇天嘿的一聲,道:“杭州十六懷古堂就算十六堂的人多,人家可也不少咧!”
柳危仇苦笑了兩下,淡淡道:“宋懷古這個人,數十年來江湖中知道他底細的人,據說隻有當年和他共同創業的十五名兄弟和他的兒子。”
十五名兄弟自從沈破殘死後隻剩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聞逍遙。
宋飛唐則早在去年死在魏塵絕的一刀之下。
“但是,這二十年來我們都知道一件事。”柳危仇說得很慎重,道:“隻要宋懷古出手,到現在還沒有一次失敗的記錄。”
這點連董斷紅都不得不讚成。
“杭州十六懷古堂曆經多少戰役風雲而仍舊笑傲江湖!”董大盜爺的眼中有一絲佩服道:“因為有宋懷古這個人在。”
“特別是這三年。”李嚇天不是不明白,道:“十六懷古堂銳意革新,據說在奇門機關之學已淩駕於蜀中唐門之上。”
花苑的入囗,緩緩踱來一名三十五六的粗壯漢子。
一身的肌肉,可沒有人忽略了他那雙精芒閃動的眸子。
布飛。
“宋懷古這回帶了文波的人來。”布飛恭敬的說道:“據說其中有三種機關暗器是最新研製成的。”
十六懷古堂之所以在實戰會有那麼好的成果,其中很重要的原因是,宋懷古打破了一般機關布置的觀念。
“機關不能死死的放在一間屋子內。”宋懷古最有名的一句話是:“機關必須是活的,可以隨時在任何地方、任何的時候運用,這才能戰無不克!”
魏塵絕淡淡的笑了,眼珠子一直盯著刀鞘。
是在跟刀鞘說話?
或者是跟刀鞘裏的刀說話?
“機關暗器還是死的。”他緩緩的低著頭道:“因為沒有人動用的機關是不會自己有生命行動。”
李嚇天大笑了起來,道:“這句話真他媽的有道理極了。”他哈哈道:“宋懷古這回不知道帶來了多少人?”
布飛得到秦老天的指示後,回道:“四十三個,每七個人一組,但是另外有一個神秘的人。”
奏老天一嘿,道:“你查不出來?”
“是!”布飛低下了頭,承認道:“這個把月內那個人出現了兩次,第一次是宋懷古由杭州城裏出來後的第六天。”
“第二次呢?”
“今天早上。”布飛皺眉道:“可是很奇怪,翻遍了西淩大鎮,就是找不到那個人的蹤影!”
布飛的說法,表示他連對方的長相也不知道。
“他這兩次出現都是穿著黑色大氅罩頭披風。”布飛苦笑道:“據屬下所知,羽紅袖也極注意這個人。”
李嚇天的眼睛亮了,道:“你知道羽紅袖的落腳處?”
“是。”布飛笑道:“就隔著一條街的曉風大院。”
囗囗羽紅袖出現在章兒鈴她們三個麵前時,空氣幾乎是凝止的。
這世間有這麼美的女子?
何悅玨輕輕一歎道:“羽姊真美!”
一串嬌鈴悅耳的笑聲令人舒服極了。
“三位姊怎麼了?”羽紅袖輕輕移身自門囗進來,抬眉看了一眼夕斜灑湖嫣紅,輕笑道:“怎的?三位姊妹今天查了本座多少事?”
章兒鈴苦笑一聲,淡淡道:“羽姑娘教導屬下有方,怎的套了一日也沒結果。”
“何必問我的屬下?”羽紅袖輕笑道:“直接問我不就得了!”
這是一個又簡單又確實的方法。
但卻也是最容易讓人忽略的方法。
“因為,人的心中常常劃分為敵、我。”羽紅袖搖了搖頭,道:“這是一件很可悲的事!”
卓夫人的妙眸一閃,問道:“這麼說,你和李爺、董爺、魏爺他們三個不是敵人了?”
羽紅袖含笑的坐下,輕輕道:“在某些方麵是。”
她們不太懂。
這是一件很奇怪的說法。
江湖中,一向敵人和朋友分得很清楚。
“我跟他們三個沒仇沒恨的是不是?”羽紅袖輕輕一笑,昂首道:“問題是有一個人…
……不,有一些人卻非請他們三個來跟我為敵不可。”
所以,敵人的部份是敵人。
不是敵人的部份不是敵人。
章兒鈴明白了她的想法,笑道:“那你為什麼抓了我們三個人?因為你不願意敗給冷大先-
生?”
羽紅袖笑了,點頭道:“不錯!冷大先生很忌諱本座重出武林,所以在兩三年前就曾指使過蘇佛兒和大舞到關外挑戰過。”
卓夫人卻有不同意的看法,道:“可是,當時是你先抓了他們兩人的妻子。”
特別是大舞,新婚之夜丟了妻子,一點兒“好處”都沒享受到。
“家師曾經說過一句話。”羽紅袖笑著,眼眸卻是精光閃動,通:“反正要變成敵人,多握住一張牌有何不好?”
何悅玨著著這個大美人,忽然問道:“難道不能在真正成為敵人以前就變成了朋友?”
靜!
好一陣子沉靜。
何二小姐不是武林中人。
所以,她說出了武林中人不會做的事。
但是這也是武林中人沒有想到的一個想法。
“以牙還牙”是原則。
“先下手為強”是方法。
他們隻知道誰對自己不利,就先出手解決掉那個人。
至於江湖中由敵人變成朋友的事不是沒有。
當年的蘇小魂和冷大先生就是一個例子。
今年的李嚇天和董斷紅又是一個好例子。
但是,這之間必須經過許多事。
也必須兩個人間經過許多了解。